小郭夫人含泪看向天空，“爹娘，若不是姐姐逼我至此，我又怎会成个白眼狼？”

她对着柳书远说道，“世子爷，我最初与老丁头认识，是夏天的时候，姐姐成日夸我插花插的好，让我每日里到这园子里来采摘月季，一来二去的，便与老丁头相熟。那日明明是要用午膳了，姐姐却非得让我到这园子里来摘几株梅花。正午时分，国公爷本是不会到园子里来的。那日他提前来散步消食，必然是厨房的午饭送早了，提前半个时辰。这些安排只有姐姐能做到。”

柳夫人怒道，“我房中摆的花，一向是由你来插的，那日我看着已经败了的梅花心情不好，让你换一瓶新的，何错之有？再则，你闺房寂寞不守妇道，居然也推到我身上来？”

她转向柳书远说道，“爷，大厨房一天要伺候这么多人，每个房中都要准点送到，着实是为难了些。有时提前或迟到个一时半刻的，这不都很正常吗？”

小郭夫人垂下了眼眸，“上个月你让我寻了个游方道士来，说是来给大公子合姻缘八字，这中间他在后院失踪了一个时辰，这难道也正常吗？”

道士！柳瑟敏感的听到了这个词，和林墨对视了一眼，“父亲，祖母前些日子常常噩梦缠身，夜不能寐，看着着实是诡异，定然是这个道士动的手脚。”

柳夫人冷哼，“刚才你还说是有人在老太太房中点的香上动了手脚，如今却又怪到道士头上。蛇鼠两端！想来是无论她说什么，你们都要栽赃到本夫人身上了！”

柳瑟急忙说道，“刚才我是故意说只在香中发现了不对劲。其实是祖母的房中被人设下了阵法。”

柳夫人冷哼一声，“本夫人如今百口莫辩，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墨上前一步淡淡说道，“要查实倒也不难。若真是这道士布下的阵法，在阵法被破之日，那道士必然受到严重反噬。只需查明那日，他有无受到内伤便可。小郭夫人，你可还记得那道士是在哪寻到的？”

小郭夫人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便是西山的玄清观，玉成道长。”

柳书远心下已经相信了大半，有名有姓，看来不像是假的。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柳夫人，对着柳昊辰说道，“派人去查！”

柳夫人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冰凉，“爷，我这都是为了您啊！”

一句话就等于承认了，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柳书远冷哼道，“为了我？我看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吧！先是父亲，后是母亲，那下一个是谁？是本世子，还是柳昊辰？”

柳夫人捂着心口，连退三步，不敢相信这个枕边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小郭夫人不忘又补一刀，“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世子爷，您当了二十多年的世子，如今大公子都这么大了，就快娶妻生子。她那八岁的煜儿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柳夫人发疯一样冲上来，对着小郭夫人头脸就是一顿撕打，“我撕烂你的嘴！你这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郭夫人也开始还手揪住她的头发，“你说是我姐姐，这么些年你还不是一样把我当下人看！成天对我呼来喝去，何曾把我当做你的姐妹？我在这府里，连个丫鬟的脸色也要看，简直是连下人也不如啊！”

“要不是我收留你们母子三人，你们的尸身只怕都喂了狗吧！还能有这样锦衣玉食的体面？你问问你那好儿子，这些年来祸害了我多少个丫鬟！”

柳书远见二人越说越不像话，气得颤抖的指着她们俩，“给本世子拖下去，拖下去！”

一众丫鬟婆子上来把两人拉开，两人还在不停对骂着。柳书院怒极攻心，大步流星冲到老夫人的院子，直挺挺就跪下，“母亲！是儿子的错！大错特错！”

说完这十一个字，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把柳老夫人吓了个半死。紧跟着身后进来的柳昊成和柳瑟也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把父亲扶上了榻。林墨伸出手指给他诊了脉，“无妨，急火攻心，缓过劲儿来就行了。”

早有丫鬟准备好纸笔，她提笔写下一道清火养神的方子。柳昊辰拿着方子就出去了，外院还有客人不断来吊唁，不能没人，走之前又朝林墨深深揖了一揖“林三姑娘屡次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林墨收回指尖的金色业气，笑道，“无妨，记得将谢礼送来便好。”

柳昊辰一噎，讪讪一笑，“这是自然。”

“此间事了，我这便告辞了。”

林墨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柳瑟连忙起身相送。“瑟瑟，你陪着祖母吧，林三姑娘我来送。”

柳瑟点头，知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都说与祖母听，并安抚好她。林墨便在柳昊辰的陪同下出了国公府。柳瑟轻声慢语将园子里的事情和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痛心疾首，“真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柳瑟流着眼泪说道，“好在发现的早，您这无甚大碍。”

王嬷嬷也哭到，“万幸啊！若是再迟些，只怕是，这国公府……”“国公府百年的基业，竟然差点毁在这妖妇身上！我的辰儿！”

老夫人心疼的还是孙儿。柳瑟见他提起大哥，便想起大哥的婚事，“祖母，大哥与安平郡主定了亲，必然是前程似锦，您就放心吧。”

柳老夫人却摇摇头，“傻闺女，你还是看不透啊！”

柳瑟自然是不懂，“祖母您这是何意？”

老夫人把她揽在怀里，“柳家百年基业，三代镇守边关，你可知，何以在你祖父这一代被召回了京都？你又可知，为何你父亲被你祖父取名为书远？”

柳瑟似懂非懂，“大约知道是柳家要弃武从文。”

老夫人点头，“是，柳家在边关镇守了近百年，根深叶茂，如今连皇上都颇为忌惮。到了你祖父这一代，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在最鼎盛的时候向皇上提出了致仕回京。他将嫡长子取名为书远，又让他弃武从文，就是要告诉皇帝，柳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一直把持着边关。你的父亲倒也一心一意舞文弄墨，只是你大哥自小被祖父带在身边，你祖父便手痒教了他几招武功底子，但是回到京都城以后，还是让他走文官科考的路子，这才入了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