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郭氏难怪会被夫家休回,看来都是她教子无方。小儿子也是个不学好的,成日里混迹于妓馆赌坊,这倒也就罢了。他竟然和赌坊里勾结起来,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怂恿那些赌徒们输红了眼一心借钱翻盘,不知害了多少人借高利……”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张牌。还没说完,紫莎大叫“胡了胡了!”
吴妈妈话头被打断,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林墨。紫莎高兴地收着银子,能在小姐手上赢这一把,多不容易啊!林墨收到吴妈妈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小郭氏是如何疯了的?”
吴妈妈一边说一边发牌,“他们母子仨搬出来后,小郭氏在国公府求了几日,也得不到国公府施医舍药。也不知怎的,前日昏头竟跑到林府门前来叫骂,老奴见她骂得实在难听,便让人将她叉了出去。后来听说,她从那街角准备到一家粮铺赊些米面回去,那老板却是不肯,说是她前面赊的还没还。她便又将这米铺老板给骂了一通,哭哭啼啼回去了。回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疯狗,追了她跑了大半条街,直把她的腿脚咬得鲜血淋淋。”
孙妈妈摸了一张牌又丢出去,“听说她昨日在家里就发了疯,把两个儿子也咬得血淋淋的,难道是真的?”
吴妈妈点了点头,“还是邻居把她拉了开来绑了。大夫说了,她这是被疯狗咬了,染上了疯狗病。”
“这一家子的,都成了病人,这可怎么活呀?真真是自作孽呀……”孙妈妈又丢了一张牌出去,感慨道。吴妈妈道,“国公府听说了,也很是不忍,柳家四小姐作主给他们派了个婆子照料着三人,也就吊着命罢了。”
林墨喊“吃”,问吴妈妈,“前日她到林府门前来骂什么了?骂的是我吧?”
吴妈妈纠结了一下,也没敢说实话,“就,就是那日他们上门要抬你作妾的那些话……”林墨冷笑一声,孙妈妈说得没错,自作孽不可活,沾上她的因果,报应向来都来得很快。吴妈妈立刻就明白了她这冷笑中的含义,有些忐忑地欲言又止。孙妈妈这时接着说,“这柳国公府,还真是尽出夭蛾子。老奴听说啊,那老国公爷去后,世子承爵,给大公子柳昊辰请封了世子,却没给那柳夫人一道请封。便有人觉着奇怪,四下里一打听,才知这柳夫人原是妾室扶正。这便难怪了!”
林墨一甩牌,自摸了。紫莎哀嚎了一声,丢了一片碎银子,然后说道,“还有一件事哩,柳夫人的女儿柳四小姐,与那四皇子定下的亲事,原本是五小姐的,是她硬生生从妹妹手里夺过去的。”
柳瑟?林墨心里一惊,上回到她家吃酒,自己还问过她的亲事,她也没提。难道竟是因为自己的亲事被姐姐抢走,所以不好意思说么?“紫莎,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听来的这闲言碎语?”
孙妈妈口里训斥着,眼中却是熊熊的八卦之火。“我是听湘月公主身边的玲珑说的。四皇子的亲事,宫里人人皆知。明年六月,他就要开府成婚了。”
孙妈妈感叹了一声,“眼下快要过年了,过了年,咱们小姐也及笄了。”
吴妈妈也道,“咱们小姐这样天仙似的人儿,也不知哪家的儿郎有福气,能……”她突然收到孙妈妈射来的不善的眼神,止住了话头。孙妈妈冷笑一声,“你莫不是还惦记着你那当家主母能醒来主事儿,好给我家小姐说一门好亲?”
吴妈妈当即就吓得一哆嗦,扔下手里的叶子牌,跪在了林墨面前,“小姐,老奴,老奴没有这个念……不,老奴是盼着主母醒来。可老奴绝不是想让主母插手您的亲事啊……”林墨淡淡看了她一眼,“起来罢,打牌便打牌,把牌扔了算怎么回事?这局不算,重来,重来。”
吴妈妈松了口气。几人一直打到中午用午膳了方才歇息。临出门前,吴妈妈被林墨喊住了。“你今日有话未说完,说罢。”
吴妈妈立刻就扑通跪下了。“只要不是对本小姐不敬,就不会有因果。何时在你眼里,本小姐成了洪水猛兽?说罢,可是有事要本小姐出面的?”
吴妈妈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是有些事……不过不是老奴的事,是,是三少爷的事……”她吞吞吐吐地说。林墨问,“林济?他怎么了?”
吴妈妈苦着脸,将这半个月来的事说了一遍。那日林济没有听从林墨的劝告,依然去了赌馆,可是依旧是全输光了。原本他也就小赌怡情,每次将手上十几二十两输了便完事,也没想着输红了眼要翻盘。可那日不知怎的,被那郭子明三言两语挑拨,一时鬼迷了心窍朝掌柜的借了五十两,转眼又输了。再借,再输。一共借了五六回,全输光了。这林济头一回杀红了眼。过两日又拿了几十两,想赢些回本还了那赌债,谁知一输再输,输了又借,借了又输。如此利滚利,已经欠了上万两银子。前几日,林济见林墨不在,便偷偷来找吴妈妈,想让她悄悄开了墨清院的库房,他好拿一两样好东西去典当,还了这赌债。吴妈妈听了大惊失色,一连追问才知他竟然欠了上万两银子。可是她是深知这林三小姐的东西绝对动不得,死活没有答应林济的要求。今日林墨回来了,她便是冒死也经求上一求。林墨听了,淡淡地问,“整个林府上下,竟连万两银子都拿不出么?”
吴妈妈急了,“哎哟我的小姐,三少爷这是欠的赌债,哪里敢取公中的银钱?要是被老爷知道了,那还不得将他活活打死?!”
“他不敢拿公中的银子,却敢来开我的小库房,这是什么道理?”
吴妈妈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是老奴一手带大的,他也是无法了,才求到老奴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