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公开出宫,要说建功,实在没有。于是就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前面的楚瑜珀。这个大皇子,十三岁就入军营,征战不下百场,功勋无数,才换得宁王的封号。也不知谁突然小声提议了一下,“不如,让宁王点个火试试。”
这祭炉的火一直没法点着,仪式也进行不下去啊。那祭火官显然听到了,就如逢大赦一般,求助地看向宁王,又看向太子。楚瑜瑾在一旁的高台上看着,他武功不弱,听力也不错,自然也将台下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淡淡一笑,“不过点个火而已,不知皇兄能否代劳?”
楚瑜珀倒是义正严辞拒绝,“纵然太子殿下海量,臣也不能听信这无稽之谈!祭火官,究竟是怎么回事?”
祭火官早就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太子跟下,“太子殿下饶命啊。下官,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瑜瑾笑笑,“倒不是本宫大度,只不过本宫觉得,这只是微末小事罢了。皇兄,难道这举手之劳,你也不肯伸以援手么?”
楚瑜珀面上一僵,“既如此,臣只好一试。”
他上前接过祭火官手里的火把,随意朝火炉边上伸出专门用来引燃的草头一点,火炉内瞬间燃起了大火。百官中轻轻“哇”了一声。他们的猜测难道是正确的?有些年长的文官武将们都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几十年的那个传说。楚瑜瑾是不知道那个传说,他只是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人家好歹准备了这么多大戏,不让他唱个痛快,岂不是白费了?顾蒙的眼神凌厉地四处逡巡着,警惕着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哲希紧贴着太子站着。楚瑜珀点了祭炉之后,把手中火把朝炉里一丢,然后拱手对楚瑜瑾道,“幸不辱命。”
见得太子微微点头,他便一撩衣袍,从台上跳了下来。熏草的浓烟滚滚上升,配合着震天的鼓声,一齐直入云霄。大理寺寺丞齐青木碰了碰旁边自已的长官大理寺正卿蔡宏达一下,“喂,老头儿,他们说的,几十年前……是什么事儿?”
蔡宏达胡子抖了抖,显然是对这个称呼已经十分无奈,“噤声,此时祭天,岂可对上天不敬?”
齐青木凑近了一些,“小声点儿说!”
蔡宏达瞪了他一眼,离得远了些。齐青木只好站回来,翻了翻白眼,继续看着高台上的舞蹈,看着一抬抬牲口被投入祭炉。“也不知道这些畜牲都烧焦了,天上的神仙吃什么?”他嘀咕。蔡宏达的胡子又抽了抽。文武百官及一众禁卫军们眼中看着这些烟雾,耳边听着鼓声,鼻尖依稀仿佛还闻到了肉香味,慢慢的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仿佛变了节奏,与鼓点合二为一。渐渐的,他们的神情变得僵硬麻木。谁也没发现,那烟雾里透出无数细微的红色火点。火点飘到天空中成了白灰,一点一点,细细密密,四散飘浮。楚瑜瑾紧紧盯着那些跳大舞的赞引使者们。就好像在他意料之中一般,在舞蹈最热烈,烟雾最浓烈的时候,一个头戴面具的赞引使者从他的舞蹈队伍里跳出来,手里的通天棍一拨,就变成了一柄细长的剑,朝楚瑜瑾刺过来。东宫卫统领哲希素来贴身保护太子,想也不想就上前一步,侧身,心中暗叹太子果然神机妙算。他是要挡在楚瑜瑾面前,可是一动身,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他仍用力拔剑一挥,再沉声喝道,“捉拿刺客!”
旁边一众东宫卫和禁卫军们早已等待多时,一跃而起,冲了上来。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自己的手脚为何变得如此僵硬?平日练习时舞得虎虎生风的长剑此刻为何变得沉重无比?众将们骇然,仿佛连抬腿转身都觉得艰难。顾蒙大喊,“不好,中毒了!保护太子要紧!”
眨眼间,那刺客的细剑已经递到了哲希的面前,哲希却堪堪将剑举起,十分缓慢而无力地挑向那刺客的细剑。刺客的剑刺入哲希的肩头,哲希心中的惊骇伴随着无力,拼出最后一口力气朝后面的太子喊道,“殿下快走!”
楚瑜瑾也是惊诧,他料到有刺杀,但却没料到会有人会下毒。毕竟在场几百号人,不吃不喝的,也难有入口的下毒机会。没想到却会在烟雾中下毒,实在是奇诡。好在他感觉身上并无什么不适,心想也许是吞噬的功劳,便上前推开哲希,与刺客对战起来。“今日祭天大典,如何走得?!”
哲希全身僵硬,知道自己疏忽了,将剑扔给楚瑜瑾,“殿下,接着。”
楚瑜瑾接过长剑,与这个刺客对战起来。刺客一击未中,打了个手势,那余下二十七个赞引使者倏地变换队形,齐齐朝楚瑜瑾这边杀过来。顾蒙带着禁卫军们艰难地拖着僵硬的身体上前阻挡,可都已经明显失去了战斗力,被这些刺客一刺一个准儿,倒在地上。齐青木大惊,从百官的队伍里想要飞出,一提真气也发现自己内力全无,行动变得僵硬缓慢。有几个武将也是同样的情况,惊疑不定,但仍拖着身体朝太子所在位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