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蓝叶已经走到外间,打开大门,便见一群人抬着一副门板过来。门板上躺着一个人。旁边几个人,有一个妇人还哭哭啼啼的。一个老者见问斋的门打开,大喜,上行朝蓝叶便是一礼,“这位姑娘,敢问林三姑娘可在此处?”
蓝叶连忙回礼,“老先生有礼,我家小姐正巧在的。待奴婢进去回禀一声。”
这时林墨已经带着怜思走了出来。那老者面上更是大喜,“林三姑娘,没想到您竟真在此,实是巧了,这小伙子有救了!”
林墨认真看了一眼,才认出来,“原来是李神医。”
这个李大夫她有过数面之缘。李大夫连忙摆手,“姑娘面前,谁人敢称神医?林三姑娘还是莫要取笑老夫了。”
他不知道林墨之前说不是林家之女之事,照旧以林三姑娘称呼,林墨也并不在意,没有纠正他。那个妇人一面让抬门板的人把人放下,一面扑到林墨跟前,“林三姑娘,林神医,求您救救我儿!”
李大夫也是面色焦急,“此人只怕是命不久矣,老夫着实不忍,便带了他们过来碰碰运气,看林三姑娘是否在此,能否出手相救?”林墨朝他点了点头,“李大夫真是医者仁心。”
竟然亲自将病人带了过来。李大夫说,“老嫂子,你快快将你儿受伤的过程告知林神医。”
那妇人擦了把眼泪,“我儿只是山间猎户,今早猎了只活锦鸡进城来卖,谁知遇上不知哪家大少爷,非要抢走,我儿不肯,那人便将我儿活活打得吐血……民妇接到消息赶到时,我儿已经昏迷不醒,求了几个乡亲帮忙将他抬到同仁堂,李神医却实在是束手无策。李神医是个好人,说是林三姑娘若是在此的话,许是有救。他便带着我们过来了……”林墨听得心下有些不忍,走上前去看了看,示意怜思上前诊脉。怜思蹲下身子给那人探了脉,然后脸色凝重地对林墨说,“小姐,此人五脏俱碎,腿脚怕也都折了,只怕难治。”
李大夫一听这话,与他诊断的是一致的,也是心下微沉。那妇人眼泪掉得更凶了,“林神医,求您想想办法,我儿才十八岁,他还没有说亲啊!”
林墨沉默片刻。李大夫看出端倪,说道,“林三姑娘,这位后生被打时,老夫正巧经过。打他的那人,是定远侯秦家的世子。老夫听说他最近每日都要寻衅滋事,被他挑衅之人非死即伤。”
林墨猛地抬眸。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快速上前两步,手指搭在那昏迷不醒的小伙子的脉搏上。果然,他的生机正悄悄然、微微弱地流向某一个方向。上回她见那秦世子,明明已经被掏空了身子,早已不能行人道,且命不久矣。昨儿听林心琼所说,还能与那林茹胭勾搭在一起,便是有些奇怪。若如李大夫所说,他每日与人找碴,然后借口将人打得非死即伤,定是有人教了他用此法来借他人之命为自己续命。她沉下了脸,这种事送到面前,她不管也得管。教秦安的那人,定是那老道背后的那只老鬼。那妇人扑通一下跪到了林墨面前,“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儿。民妇家无余财,但却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求您救救我儿吧。”
林墨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夫人,哪里就需要您当牛做马了?”
她沉吟了一下说,“东街口书院的隔壁有一间善堂,不如,你去替那里的孩子浆洗几件衣裳可好?”
妇人猛点头,“这等小事,民妇定然办到!”
林墨微笑,“嗯,那便去吧。”
“现……现在?”
妇人懵了。“嗯,现在。”
妇人看着门板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可……可是我儿他……”林墨道,“天道有因果,他原本已经活不了了。若要救他,需得有至亲之人替他攒下福报,攒得越多,他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妇人一听,立刻擦干了眼泪,“好好,我去,我这就去!”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啊。李大夫也说,“老嫂子你就放心去吧,你这几个老乡在,我和药童也都在此处看着。”
妇人连连作揖,感谢了一圈,便一擦眼泪,匆匆走了。林墨让那几人将人抬进内门,放在了桌案上。李大夫跟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墨。林墨却问向怜思,“怜思,说说看,可用何方法医治?”
李大夫一听眼神便放亮了,他就知道这个林三姑娘肯定有办法。只是这个怜思是什么来头?怜思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人能用灵力护住他的神识和生机,飞龙七十二针法或可一试。”
她也不知道灵力是什么,但她脑海中就是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修复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李大夫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灵力?什么神识生机?什么飞龙七十二针法?林墨点头,对怜思说道,“你来施针,其余的交给我。”
怜思用力点头,她对小姐有着坚定的信任,拿出银针,示意那几个老乡替他除去衣物。李大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林墨双手结了一个法印,拍在了那人的额头上。怜思立刻将针刺入他的百汇穴,随后出手如电在他周身十几个大穴上刺了密密麻麻的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李大夫看得眼花缭乱,自愧不如。他不擅行针,上回见林墨向番出手都是以针救人,回去便研究了一番,但总觉得有些不得其门而入。今日见怜思行针如此熟练,更是惊讶不已,心道这怜思难不成是林墨的师妹?眼瞅着那原本出气多、进气少的小伙子气息慢慢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怜思一通行针下来,体力透支,有些站立不稳,收回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一手撑在了桌面上。蓝叶见状连忙扶住了她,一面担忧地问,“怜思姐姐,您今儿才学的针法,哪能就这样全力以赴了?也不悠着点,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怜思慢慢坐下来,“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