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要离开京都城到江州的事儿,也得亲口跟他说一声,总好过被怜意悄摸摸把消息递到他跟前。英娘眉开眼笑地朝林瀚手里塞了红封,一把被林墨夺了过去,一脸鄙夷地说道,“自家老大还给什么红封,也不怕吃撑了?”
林瀚:……英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林大公子,林大人。”
林瀚面无表情地点头,“明早自己进宫。”
林墨笑眯眯地问,“怜思明日有空哦,要不要让她去给林大夫人施施针?”
林瀚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笑意,“有劳。”
“嗯哪,这才对嘛,你是人,怎能总绷着一张脸?”
林墨忽又正色问,“告诉我,是不是太子出了什么事?”
林瀚一愣。林墨心里一紧,“当真出事了?”
否则,他估计自己跑这一趟了。往常不都是有事没事往梅庄跑的?林瀚只好如实说道,“昨日皇上不知怎的突然发狂,以皇后娘娘作要胁,太子殿下为救皇后娘娘,受了点伤。”
林墨一惊,“伤到哪儿了?”
林瀚比了一下,“大约是肩上和手臂上。”
林墨立刻转身,“慢走不送。”
林瀚:……所以,太子究竟为什么派他来宣旨?这种事不是让宣旨太监来做就好了吗?林墨快走两步到了房内,然后一个瞬移,便到了东宫。时间已是傍晚,昏暗的殿内只有几盏烛火在燃烧。楚瑜瑾之前该叮嘱的事也叮嘱完了,让几人退下之后,觉得身上剧痛袭来,很是疲累,便和衣躺回寝殿休息。肩胛处的伤很是有些异常。他心里暗自想着,墨墨应该最快也要明日才进宫。选封号这事儿纯粹是借口,也不知她会不会相信?自古以来君王封个郡主,哪里就轮得到本人来选封号?按照她往常的脾性,要逃就会逃得远远的,躲起来喝个烂醉,然后沉睡不起,让他不花个几千几万年绝对找不到。她这次却不是漫无目的的远逃,而是直奔江州。难道是冲着简阳泽那个小白脸去的?果然话本子里没说错,防火防盗防表哥!哼哼哼,等他身上这莫名的伤好了,他就……他就这样乱七八糟想着,慢慢进入了梦境。林墨在一室昏暗中慢慢走近,心里有些忐忑。虽然师父还没苏醒,可是自己那天突然色性大发,明显不符自己一惯的人设,不会吓到楚瑜瑾吧?他若问起关于那天晚上的事,自己该怎么解释?她只恨那晚没有饮酒。寝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她眉头皱了皱。他的武功不弱,能伤到起不了身,那只怕不是寻常的伤。那皇帝老儿究竟做了什么?她走到床榻边上,有夕阳的余晖斜斜着从窗户透进来,晕染在他如玉的面颊上。红唇如今倒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身上衣衫整齐,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林墨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坐下,把他的手腕翻过来,手指搭上他的脉博。只一瞬,她就变了脸色。外间传来黄太医低低的声音,“长福公公,求您再去通传一下吧,殿下的伤拖不得……若是再不换药,只怕会起高热!”
长福很是纠结,“黄方才太子爷睡下时,特意吩咐了不许人打扰的。太医,不是咱家不为太子爷的身子着想,着实是这几日来,爷的脾性有些古怪,我等实在是扛不住啊……”黄太医急得团团转,“可是皇后娘娘千叮嘱万嘱咐让老臣妥贴照应着。方才他把老臣赶了出去,老臣哪里敢走远?这不就一直等着,他这伤要再耽误下去,只怕……”"咱家也是着急,殿下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林墨于是起身,走到外面,低低轻咳了一声,“黄太医您快请。”
二人见她都是一愣。长福面上突然大喜,“墨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再不来,他们这些东宫伺候的老人儿都快冻成僵尸了。他赶紧将拂尘一摆,对黄太医挤眉弄眼,“还不赶紧的?有墨姑娘在,殿下不会再将您赶走了。”
黄太医连连点头,“是,是。”
他提着药箱急匆匆进了寝殿,把药枕拿出来放在床边,堪堪将太子殿下的手放在药枕上,就听上头传来不悦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
黄太医心底一寒,抬头就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他赶紧扭头朝外面求救。林墨慢悠悠地进来,慢悠悠地说,“是我让他进来的,怎么,你有意见?”
长福心底哀嚎一声,我的亲娘哎,咱家太子爷最近变得很是生人勿近,您这么说话可得小心着些。黄太医原本要探向太子手腕的手一抖,以为下一瞬就要听到这几日时常听到的那人冰冷的“滚”字。没想到,就只见,太子殿下原本冰冷如霜的面孔瞬间换成了春风拂面,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墨墨你来啦?”
尾音还欢喜地上扬着。紧接着又看到那暖如春风的目光投向自己,耳边听到下面一句,“黄太医,来来来,快替本宫把脉。”
黄太医悬在半空的右手没敢动弹,左手不由自主地将小指头伸进了自己的耳朵拧了拧,目光狐疑地投向了长福。他没听错吧?好痛。应该没听错。长福也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主子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好像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楚瑜瑾收敛了笑意,不悦地皱了皱眉,把手又朝黄太医面前伸了伸,“还愣着作什么?!”
黄太医如梦初醒,连忙开始给他探脉。林墨对长福说道,“长福公公,烦请您替殿下准备些吃食来。”
长福不自觉又看向自家爷。只见自家爷朝自己点了点头,“弄桌上好的席面来,要有上回的桃花醉。”
林墨懒懒地说道,“煮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酒不能有。”
黄太医连连点头,“墨姑娘说得极是,殿下伤重未愈,饮食要清淡,不能饮酒。”
长福又看向自家爷,以为爷下一刻又要以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咆哮,谁知却听到他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