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琅毫无惧色,她的身契都在大皇子手里捏着呢,她有什么好怕的?谢如兰本抬腿要走,没想到看见这一幕,心思转了一转,便出声问道,“二婶婶,她们可不是咱们谢府的奴才,轻易发卖不得。”
红缨立刻警惕起来,连忙赔笑道,“二夫人莫怪,翠琅这丫头才来几天,还正调教着,不懂规矩,实在是对不住了。”
随后示意翠琅,“还不快给二夫人赔罪?”
翠琅低了头,却不愿开口。红缨连忙又赔笑道,“二夫人这一身湿的也怪难受的,不如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裳也舒爽些。稍晚些我便带着翠琅到您院子外头跪着,您消消气儿。”
谢如兰却又反身冲进里屋,对着林墨说道,“不是我多心,你自个儿不想想,这两个丫头是谁的人?我谢家可没有这样不规矩的丫头。”
红缨顾得了二夫人那头就顾不了谢如兰这头,偏翠琅又是个不机灵了,只得跺跺脚,又跑回屋里去拉谢如兰,“大小姐,您就别添乱了成吗?横竖只有五日了,三小姐出了阁后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儿,您要这嫁妆您就拿走,拿走拿走全拿走。”
谢如兰一听火冒三丈,“什么叫我要这嫁妆我就拿走?这原就是我的嫁妆,你半路冒出来,还要抢我的嫁妆,你们到底还讲不讲理了?!”
孔氏也忍着身上的不痛快跟了进来,“兰丫头,你说得对,这什么半路冒出来的三丫头非但要抢你的嫁妆,还把我的雪儿害惨了,你还有脸睡?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红缨急得跳脚,“翠琅,快!把她们全都拉出去!”
“你们敢?!到底有没有规矩了?”
孔氏厉喝道。翠琅还真的被她这一声威势给吓在原地。谢如兰却是盯着林墨冷笑,“你还没看清楚吗?她们到底是谁的人,你心里可有数了?这是一个阴谋啊三妹妹!”
外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把她们都拉出去,谁都不得再来打扰未来大皇子妃休息。”
红缨一喜,上前就福身,“见过大皇子殿下。”
孔氏和谢如兰再是不愿,也只能也过来见过礼。孔氏是长辈,便也关切问道,“这更深露重的,只怕是要宵禁了吧?殿下怎的来了?”
莫春披着件斗蓬,脸上略有不快。他是今日左等右等等不到红缨递的飞鸽传书,便派了人暗中来打听。结果刚要跃墙头便看到影子出手如电将飞鸽射了下来,怕是出事,连忙向莫春回禀了。莫春也不嫌事儿,直接披上斗蓬就过来了,打着的名号正是来向未婚妻探病,门子也不好阻拦,去报了丞相和丞相夫人。许氏正得了婆子报说墨清院闹了起来,又听说女儿也在,便急吼吼地过来,只刚走到门口,便听门子来报说大皇子来了,只得与丞相一同过来探病。许氏此刻跟在大皇子和丞相的身后,听到孔氏的声音,诧异地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急急上前来挡在大皇子面前,低声说道,“弟妹怎的打湿了衣裳还不回去整理整理?”
有外男在,她一个妇人也不避着些。虽然春裳还是偏厚,可形容狼狈也着实不成体统。孔氏竟不顾颜面,指着翠琅就大骂起来,“我倒是想问问大嫂,这丫头一照面便泼我一身不说,竟还想把我赶出去,这是你买回来的丫环吗?怎的身契不在谢府?”
许氏黑了脸,拉了她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别急,先回去把衣裳换了我们再计较这些微末小事。”
到底有大皇子在呢。谢丞相干咳了一声,看向红缨,“三丫头可睡了?”
他故意称呼得亲切一些,也好搏得大皇子好感。红缨连忙福身道,“回老爷,三小姐应是醒了。”
说完引了几人进了屋,又示意翠琅去内间看看。谢如兰抱着嫁妆单子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边把孔氏先劝回去换衣裳的许氏也转回来了,见状连忙把她推进屋,示意她把怀里的嫁妆单子放回桌上,这事儿也就翻篇了。偏谢如兰不肯,紧紧抱着嫁妆单子不放。许氏气红了眼,想伸手去拿,可又怕太显眼,便也没动。等了片刻,翠琅已经扶着林墨出来了。谢丞相温声问,“三丫头,可是歇下了?”
林墨给几人福了福身,才答道,“本是歇下了,可大姐姐又来了,便醒了。”
谢丞相沉下脸看向谢如兰,“你来做什么?”
谢如兰喃喃道,“女儿……女儿是来……”她能说她是来拿回她的嫁妆单子的?那大红色嫁妆单子太显眼,谢丞相又不眼瞎,哪儿能看不到?许氏连忙补救道,“今儿我不是差人将三丫头的嫁妆单子拿了过来?兰儿说也来看看,她好歹也练过几年,替三丫头掌掌眼。”
这时红缨一心想要维护林墨,又仗着大皇子在,自然不再急于赶着谢如兰走了,便嘲讽着说道,“大小姐可不是说来帮三小姐掌眼的,却是说来拿回原本是属于她的嫁妆单子。”
她本就是莫春派来林墨身边的,一心要立些功劳,日后待三小姐嫁到了大皇子府,身边自然会有她的立足之地。莫春眸色一沉。谢丞相一张老脸简直没法看,“胡闹!”
许氏连忙上前就要抢女儿的嫁妆单子,“女儿,母亲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别急呀……”林墨倒是不在意地说,“这既是大姐姐的嫁妆,自是不好给我用了的。”
谢丞相一拍桌子,“什么她的嫁妆不好给你用?都是谢家的女儿,我谢家的东西,本相想给谁就给谁!再说了,你大婚再即,没点嫁妆,像话吗?”
一旁抱着嫁妆单子的谢如兰不服地说道,“爹,这嫁妆本就是女儿的,就因为她的婚期近,便要先给了三妹妹?”
谢丞相一怒,“兰儿,你怎的如此不明事理?”
许氏疯狂朝谢如兰使着眼色,见她不懂,又伸手要去抢她抱着的嫁妆单子。谢如兰却抱着单子不撒手,哭道,“不成啊母亲,她横竖是得皇上赐婚,有没有嫁妆都不要紧。可是女儿本就晚嫁了三年,若是没有这些嫁妆,侯府上下要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