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简阳泽,“本宫记得你,你是大哥的唯一嫡长子,阳泽对不对?你如今都这么大了……”简阳泽惊喜地抬起头,“姑姑,您都想起来了?”
皇后娘娘点头,“就在方才,之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她随后看向段经略,“志和,我记得当年在沙城镇,我们在杨大嫂家拜堂成亲之后,你说好要回家禀告父母再来接我的……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实在没有法子,才回了江州。后来,我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他们却告诉我,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我发疯的要出去寻找,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不知怎么的就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我们的孩子……”说到后面,她已经是泣不成声。毓茵姑姑抱着她也痛哭不已。简阳泽接着说道,“姑姑请恕罪,实则是您临盆的那几日,军中有谣言传开,说您通敌卖国,与敌国将军有了首尾,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叫嚷着说,要把您连同您腹中的胎儿一齐烧死。阿爷为了平息叛乱,让人暗中满城寻找弃婴。有一日竟然正好遇上个产妇难产而亡,连孩子也胎死腹中,阿爷就匆匆问他家人重金买下了这个死婴。谁知当天您就发动了,在您生产之后,一边让人把孩子悄悄送走,一边用这个死婴替代您的孩子送到军营。看到这个死婴,那些将领们才慢慢平息了怨气。为了不走漏消息,阿爷连您也没说一声,就把孩子送到不知哪个地方。那个死婴是个男孩儿,姑姑听闻了这个消息,或许才下意识以为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后来送走的那个孩子阿爷也告诉了我们下落,去年,我在京都府找到了表妹,就是她。”
他手指向林墨,又说道,“当年父亲处理完军中的事情之后,回来发现姑姑您不见了,连忙令人去寻找,可是只在悬崖边寻到了您的一只绣花鞋,从此之后便失去了您的消息。”
之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段经略这时开口说道,“后面的事大约我知道一些……”他看向了苏将军,“苏将军,当年安亲王并不是叛乱。是这个无耻小人,辛奇,当年我的副将!他易容成我的模样,打晕了我,将我囚禁起来,在父皇病危的时刻鼓动了四王争夺王位。我当年买通了一个前来送饭的小侍卫,让他送信给二哥安亲王,想让他来救我。可是很快走漏了风声,辛奇这个小人迅速将我转移到另外一个新的地方囚禁起来。二哥沉不住气,又找不到我的所在,便在父皇面前拆穿了他的身份,却被他倒打一耙,诬陷成要轼君叛乱。父皇相信了他,下指抄家灭门。当时我的四皇子府上虽然有个皇子妃沈氏,可是我从未与她圆过房,又在边疆带军平乱整整将近一年,何来的大皇子?又被安亲王所挟持?这件事都是后来辛奇这个乱臣贼子令人散布的谣言!”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咳了两声,缓了缓才说道,“他煽动四王之乱,令他们互相残杀后又抄家灭门,最终代替我登基后,让人四处寻找裳儿的下落,并迎了她入宫,封了皇后娘娘。得知她失忆,我反倒是略感欣慰。可是辛奇明知他不能人道,却又不能让江山后继无人,更加不愿随便让一个男人来给他戴绿帽子,只得又把我喂了哑药,放进了裳儿的房里……尚修和晋安,就是这么来的。可是除了裳儿,换成其他女子,我又岂能愿意?”
皇后面如死灰。群臣又是一片哗然,怪不得这十多年来,后宫仅有皇后出了一子一女,其他后宫妃嫔概无子女,原来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宠幸!可恨就可恨在,这个辛奇,明知自己是个太监,还冒充四皇子谋夺这个江山干什么?随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高坐在上首的那个假皇帝身上,楚瑜瑾微微一笑,指尖轻弹,把声音还给了辛奇。辛奇咳了两声,然后嘿嘿嘿地笑起来,“哈哈哈……段经略,朕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哈哈哈,不过也好,你不出来,朕这么多年只能一个人躲着发笑,旁人又怎能体会到朕复仇的快意?!”
段经略死死盯着他,“复仇?你是在向我复仇?你恨儿?你为什么要恨我?我把你从一个小小的大头兵一年之内提拔到我身边做副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恨我?!”
“提拔?!哈哈哈,你是提拔了我当副将!”
辛奇干脆也用我作自称,“可是,你身边的副将都是怎么死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把我提拔成副将,只是为了给你挡箭!若不是为了给你挡箭,我能变成如今这样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模样?!南越国年年征战,我的父亲兄弟全部死在了战场上,我辛家就剩下我这一根独苗,可是我却不能人道!我辛家灭门了!灭门之恨,我岂能不报?”
辛奇恨声道。“那一次我们在回程路上遇上了埋伏,这都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你竟会为我挡了那一箭。”
段经略怒道。“哼,若不是你和简霓裳卿卿我我,一定要在沙城镇成什么亲,延误了归期,我们岂会中了埋伏?!”
辛奇冷哼,“哈哈哈,我伤好之后到了这大郢都城来投奔你,你却只让我当个守门家丁。我为了你,连姓氏都快没了,你却只让我当个守门家丁!后来,我才想起了祖传的手艺,模仿着你的样子做了人皮面具,又趁你不备,打晕了你,把你囚禁起来,冒充你进宫给先皇侍疾……哈哈哈,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四王之乱后,我坐收渔翁之利,登基为天子。你看这些年我将南越国打理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