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死志未消,虽被母亲挡下,被官差拖到门口放在眼皮子底下,但除了死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如今见母亲这样,必是断了肋骨,都是因她一念之差。她嚎啕大哭。妇人却将手覆盖在她手背上,“不哭雪娘。阿娘能爬过去。”
她匍匐着就要朝门口爬。雪娘不忍直视,将阿娘安置靠在墙边,“阿娘你等等,我去同仙女姐姐商量一下,能不能请她过来。”
妇人还来不及反对,就见女儿箭步如飞朝外走去。相继有好多妇人往门口涌。林墨一个一个将灵火送入她们的额间,有些疲累。那最先救好的姑娘跑到她面前扑通一下跪下,“仙女姐姐,求您救救我阿娘,她受了伤不能动,求您移步到里面……”还没说完,后面一个妇人直接就把她推开,“没见着我们都在排队等着救治吗?你阿娘过不来,就让她等着!”
雪娘又跪着朝前两步,“仙女姐姐……”立刻又有妇人将她往后推。雪娘已经恢复了力气,也直接推了那妇人一把。妇人大腹便便,本就虚弱无力,竟然被推得跌在地上。后面妇人全都聚集过来,“你这姑娘怎能打人?!”
随后几人竟然扭打起来。林墨停下了手,抬眼扫视了一圈,这屋子里少说也有三四百妇人,若一个一个送灵火,只怕她要累死。想了想,她直起了腰,“你们都停手!”
众人只得停下了手。林墨又大喝一声,“你们都看着我!”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她。林墨指尖捏出一簇火苗,吹了两口气,便见那火苗变得如海口碗那般巨大。随后,她素指一抬,火苗飘浮在空中,刹那间化成无数雨点般大小的小火苗,精准无误地落入每个人的眉间。下一刻,立刻有妇人疼痛不已在地上打滚。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妇人痛得在地上打滚。雪娘一喜,连忙提起裙摆朝墙角奔去。果然见到阿娘蜷缩在墙角,也忍着疼痛。她奔过去坐下,将阿娘抱在怀里,安抚道,“阿娘莫怕,阿娘莫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她的阿娘就晕死了过去。陆续有妇人痛得晕死了过去,但过了不一会儿功夫,又都醒了来。醒来先是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笑又哭。清醒过来的就纷纷朝林墨磕头致谢。林墨正靠在门边休息,恢复体力。她觉得虚弱,不仅是自己一番救治虚耗了不少灵力和体力,还感觉到楚瑜瑾也正在大量使用灵力。不用问她也知道,楚瑜瑾应当是在整个沙城镇上头布下法印,消灭整个城镇内的虫灾。随着不停有人朝她跪谢,不停有金色业气收入她的指尖。雪娘也慢慢扶了母亲走到门口,正打算跪到仙女姐姐面前谢恩。可这时,有一个女子披头散发怒气冲冲朝她走来,“你怎么回事?本姑娘何曾求过你救命?!你为何要救我?!”
雪娘瞠目结舌,还会有人不想活的吗?林墨淡淡抬眸,“哦,你不想被救吗?”
那女子愤怒的目光从散乱的发间射向林墨,“本姑娘刚刚及笄,还未婚配就被这疯虫子祸害!就算是治好了疯虫病,也没脸见人,谈何婚嫁?还不如死了干净!要不是你们一个个的拦着本姑娘,本姑娘早就去见阎王了!”
她还用手点了点门口守着的两个官差。其中一个官事的小兵面色涨红。雪娘忍不住说,“这位姑娘,亏得官爷们拦着,否则你我哪里能等到仙女姐姐来救命啊?”
“呵!你以为她驱了你身上的虫子就是救了你?你也是姑娘梳妆,尚未成亲吧?你得过疯虫病,还生了那许多虫子,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你还能谈婚论嫁?你的夫家不会嫌弃你?!”说着她自己也不忍再想下去,干呕起来。房间里显是有许多小姑娘,闻言方才还满脸的喜色顿时就灰败下去。披发女子缓了缓,又瞪向林墨,“本姑娘一心求死,你却问都不问一声,便在我身上施法,谁让你救了?!”
原本门口的几个男子听到前面她说的话题,已经不好意思转过身去,那管事的小兵闻言想要转身,却生生忍住了,手掌握成了拳。那披发女子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心头酸了酸。林墨淡淡说道,“你要一心求死,这房子四面是墙,外头亦有一口井,我保证他们不再拦着你就是。难不成,你还想把那些虫子塞回你肚子里下葬?”
披发女子噎了噎。林墨又扫视一眼众年轻小丫头,轻叹一声,“你们虽不幸染上虫疫,但应当还是处子之身。况且,今日我给你们用的灵火,不仅可驱虫,亦可驱除体内寒热弱症陈年旧疾。只要不再发生意外,你们日后应当会身体康健、多子多福,终生不会再染虫症,连蚊虫都不会叮咬上一丁半点儿。”
一番话说得众小丫头们红了脸。雪娘扶着的妇人摸了摸胸口,竟真似觉得好多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女姑娘的意思是,她们当真还是处子之身?不会影响到日后绵延子嗣?”
林墨点头,“是。”
那披发女子愣怔了一会儿,不想她们竟能因祸得福,不仅保留了处子之身,还能多子多福,这是大大的利好啊。死志倒是消除了不少,可是她又是不甘,冷哼了一声,“空口无凭,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林墨瞥一眼一直不发一言的简阳泽几个,不想理会。简阳泽只得转身,上前一步,冷声训斥,“放肆,这位是南越长公主,大周朝太子妃,她说的话你若不信的话,继续去寻死好了!本将军必不让人拦着你!”
那女子怒道,“你!”
门外的蒋建刚刚安排了隔离院中其他事宜,匆匆赶来就看到自家女儿怒瞪着简阳泽几人,连忙推开官差进来,“芸儿!不得放肆!”
那女子一见他,眼眶一红,“爹爹……”蒋芸儿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