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在大周时的种种。那时的楚瑜瑾还只是大周太子,还是一个过不了二十岁命劫的大周太子。他识海里的师父还没有苏醒,还没有认出她来,却直接就开撩说要娶她,而且还求娶了三次。她怎么能想到,他就是师父,师父就是他?她更加想不到,醒来后的师父说,早早的他就对她起了心思。思绪间,她愣愣地看着他,珠帘后的眼神迷茫而困惑。楚瑜瑾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她缓步走来。然后伸出手,微微一笑,“小迷糊,我来接你了。”
她心头一震。在天道时,她三番五次玩失踪,就是为了引师父来找她。每每找到她时,他就是这样,伸出手掌,微微一笑,“小迷糊,我来接你了。”
她嘴唇微张,“师……”一个音节还未完整说出口,便被他一手往怀里一拽拥在怀里止住了话头。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小迷糊,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娶你了。”
她困惑,“很小?有多小?”
“嗯,小到……你出生之时?”
他低笑。“禽兽!”
林墨脱口而出。“哈哈哈……”楚瑜瑾胸腔爆出大笑,一把捞起她,便抱着她将她放进了大红花轿之内。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在前面开路。锁呐锣鼓声不断,他只好与她传音,“墨墨,骑在马上一点都不舒服,我想同你一起坐在花轿里。”
林墨听着他这撒娇似的声音,无奈地抚额,提醒道,“注意形象,注意你的形象!”
楚瑜瑾却好似打开了某个闸门,声音粘粘糊糊,反正别人也听不到,“墨墨,小迷糊,这个仪式匆促了些,许多物件儿都还没准备齐全,你可还欢喜?”
林墨再次抚了抚额,“我方才似乎见你的东宫卫都到了吧?”
“那必须的,本宫大婚,五百东宫卫率怎能缺席?”
必须把气势和排场撑起来啊!林墨又问,“你是何时让他们过来的?”
楚瑜瑾撇撇嘴,“哼,你关心这么多作甚,你只管告诉为夫,你可还欢喜这个大婚之礼?”
林墨点头,“自然……是欢喜的。”
天下女子,哪个不盼着被如此珍而重之地对待?楚瑜瑾密传过来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邪肆,“那你可欢喜为夫?”
林墨心头砰砰跳动,“自然……也是欢喜的。”
楚瑜瑾的声音明显上扬了些,“那……有多欢喜?”
林墨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偏偏他还不依不饶,声音沉了些,“小迷糊?”
林墨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小声嘀咕,“那你呢?”
“呵……”他的声音轻笑,就像贴在她耳边轻轻吐出的字,“上天入地,人间修罗,为夫最爱墨墨小迷糊……最最欢喜,最最心仪墨墨小迷糊。”
林墨开始还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人间道便罢,为何要提修罗道?可很快就被他后面的语言甜得不知所措。梅林竹海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师父,时常从她藏身之处将她接回家的那个青年师父,人间道撞进她心里的这个成熟男子,何时竟能说出这般的甜言蜜语?莫不是他是个假的师父吧?“小迷糊?”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林墨悚然而惊,“别再喊我小迷糊了,我都是个大姑娘了?”
楚瑜瑾又低低笑起来,“不管你多大,你在为夫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可爱的喜欢迷路的小迷糊。”
林墨尬笑,“呵呵呵……”“嗯?”
声音略显低沉地上扬。林墨咬了咬唇,声如蚊蚋,“我……我……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林墨顿了顿,看着眼前晃动的珠帘,想着这嫁衣这凤冠,还有不知他给南越什么样的聘礼,以及那日夜奔袭而至的五百东宫卫,最终还是下定决定,咬牙说道,“也是最最欢喜,最最心仪师父!”
“叫夫君!”
声音带了一丝不满。“夫君——”她从善如流。“乖——”“小玉玦呢?父皇母后他们呢?”
“放心吧,都跟在后面呢。”
二人密语传音,旁若无人得发腻,也没注意到队伍走到哪儿。突然,猛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楚瑜瑾抬头,就见一个身影从城门上头直直朝他砸来。他不闪不避,只略一挥手,便将那身影像拍苍蝇似地用马鞭一鞭子拍到一旁。一行人停了下来。“抓刺客!”
哲希立刻让人上前围住了那人。谢如雪万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选好了角度和时间,猛地扑下去,以为能妥妥扑进新郎的怀里,谁知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一鞭子被甩到了城墙上。身上被撞得剧痛,脸上也是被鞭子甩得火辣辣地疼,差点没晕死过去。哲希居高临下喝问道,“你是何人,竟胆敢刺杀太子殿下?!”
谢如雪闻言眼一瞪,“我是谢家二小姐,谁刺杀太子殿下了?”
哲希抬头看那城门楼,指了指上面,转头吩咐,“搜!”
后面十余人立刻上了城门楼。哲希说指着地上的谢如雪说道,“有胆子刺杀太子殿下,却没胆子承认?!来人,将她送给都城府尹,让陈大人好生问话!问问他,刺杀大周太子殿下,破坏二国婚约者,是夷七族啊还是夷九族?”
谢如雪大惊,“谁敢!”
哲希冷笑,“谁不敢!你是个什么东西?”
谢如雪连忙挣扎坐起,“我都说了我是谢家二小姐,长公主也得唤我一声二姐,谁敢抓我?!“”哲希看着她脸上红肿不堪的丑陋鞭痕,嘿嘿笑道,“就凭你这烂货,竟也配让长公主唤一声二姐?别作梦了!”
谢如雪气急,“你——”她连忙扭头看向马上的楚瑜瑾,却见他嫌弃地丢开那马鞭,快速翻身下马,一骨碌钻进了花轿里。他挤在林墨身边,一把抱住她,脑袋靠在她肩上,声音似撒娇,“墨墨,外头太危险了,竟然有人敢刺杀本宫。我还是坐在轿子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