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门,从门内走出来,这时发现廊上早已挤满了人。原本那些竖起耳朵在雅间儿里吃大瓜的全都按捺不住走了出来明目张胆地看热闹。反正大家伙儿都是来看大戏的,这现实果然比戏折子要精彩。此刻听到太子妃如此提议,吃瓜群众们都纷纷议论起来。“背对八人着随便选一个,那不就如同抓龟?哪个运气好哪个选中?”
“可若两个都没选中呢?那如何证明谁的运气更好?”
林墨皱了皱眉,倒是有几分道理。她看向哲希,“去问问掌柜的,可有叶子牌或骰子之类的?”
哲希刚要应是,便听有人从楼梯处连声答道,“有有有——”随后便听脚步声蹭蹭上来,挤开人群,手里托盘就是一副骰子和牌九。“禀贵人,此间时常有客人喜欢小赌怡情的,这点东西自然是有的。”
林墨点点头,“哦,那你们……”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样,既然小赌怡情,不如便开一场赌局如何?由本妃作庄,诸位可随意下注。就赌三局,一局赌寻找楼兰公主,一局玩小牌九,一局便用骰子比大小,都是最简单的玩法,如何?靖王还是给我们作个见证?”
靖王方才被打了脸面,很是不爽,更不想卷入这种小女人间的纷争。可眼下船已行至湖心,下船离去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甩袖子准备回房,“本王哪儿有那么多闲功夫?”
林墨身后的七月轩里却传出懒懒的一声,“三弟如今是个闲王,没功夫给你的二嫂作见证,莫不是还有闲功夫谋反?”
靖王猛地僵住。他可还没忘那日这个太子是如何手段强硬地直接把他废为庶人关进宗人府的。父皇虽然醒来,也暂时掌握了朝局,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太子已经无人可以压制了。他可不想再一次被太子随便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只能生生咽下一口老血,返身强笑着说,“既然二嫂有命,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旁的魏沫却忐忑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爷……”靖王知道她没信心,便给她打气,顺便也替她拉一波人气,说道,“放心,你的运气素来很好,怎么可能输给那个天煞孤女?你方才在来的路上,不是还捡到了一个荷包?”
魏沫心头就是一跳。她之前被靖王的人捞出来,那申达开始对她不冷不热,再加上案子已经了结,她也没必要再拉着申达这个五城兵马司统领了,便对他谎称是母亲给她准备了住处,实则住进靖王给她准备的别院里。谁知不久后她发现月信迟迟不至,又时常恶心呕吐,心中惶恐,悄悄去魏家寻了母亲。母亲找了郎中一瞧,果然是有孕了。母亲气得当场就吐了一口血,说什么家门不幸,祖父将她逐出魏家是正确的云云。她一直对魏太傅因一场赌局就将她逐出魏府心存怨恨,之前也求见过父亲大哥大姐,但他们都因魏太傅的命令避而不见。唯有母亲心疼她一人流落在外,悄悄见了她,还给了她一个娘家带来的小院子落脚。可她嫌那处地方小,才住进了靖王准备的别院。她身子不适时,也是六神无主了才来找母亲拿主意,谁知亲生母亲竟也骂她是家门不幸,气得她当场大怒摔门而走。回去后她左思右想,想起那日靖王强占了她之后说的话。如果太子换个人选……横竖楚瑜瑾对她不假辞色,太子妃又不是个好惹的,想得到楚瑜瑾比登天还难。那靖王听闻老早就有了通房宫女侍妾,却一直没有子嗣,自己这一次就怀上了,莫不是上天注定她要嫁给靖王,助他夺得太子之位,自己不就是太子妃了?哦,那个什么即将入府成为靖王妃的柳寒语算个什么东西?她有孩子护身,使几个计策,令柳寒语下堂或将她弄死,那王妃之位,未来的太子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如果楚瑜瑾落魄了……但那张脸还俊着的话,自己还可以考虑把他收在裙下,悄悄养在外边儿就行了。至于林墨,那个令她颜面扫地的贱女人,便也只有生不如死的结局。如此美滋滋盘算着,她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靖王府,挑明了她怀有身孕一事,又哄得靖王应允她,待与柳家大婚之后,将她纳为侧妃。今日早上,她与靖王坐马车来游湖时,下车后,一只荷包滚到她脚边。那荷包哪里是从天而降的?她明明是瞧见母亲身边的大丫环偷偷扔给她的,是怕她在靖王这里没有银钱可使受制于人么?不过,眼下她还不能解释这么多,只能尬笑着应下。那陈沛一直在一旁干看着,眼见有自己能插得上话的时候,连忙说道,“靖王表姐夫说得对,表姐一向运气爆棚,前几日与我上街买一对镯子,那掌柜送的盒子里竟还暗藏了十几颗珍珠呢。我们想要回去退还,却听那掌柜的说盒子分两层,原是没有发现下面一层还有东西,既如此,那便是有缘,将珍珠悉数赠予表姐了呢。而且……表姐又即将……是靖王侧妃,这不是福运双临是什么?”
她差点就说漏了嘴,把魏沫怀孕的事说了出来。魏沫横了她一眼,她知道,其实这珍珠也是母亲令人放进去悄悄送她的。陈沛赶紧弥补表忠心,“所以,和这个灭……的天煞孤女比起来,我当然对表姐有信心!今儿我就押表姐赢,我身上总共带了五百两,全押上!”
能来这画舫的,都是游乐的富贵闲人,时常攒上一局,小赌一把,都是惯见的。眼下太子在场,太子妃如此有兴致,个个就都蠢蠢欲动了起来。“陈姑娘果然豪气,”太子妃狡黠一笑,“赌魏沫赢的,一赔一百;赌万绮兰赢的,一赔二。”
全场开炸了。一赔一百,意思就是押一百两,能赢……一万两?押一万两,能赢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