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三妹妹这是一开始就看出他身上缠着的巫术?所以,齐青木果然没说错,一切都是太子妃在背后运筹帷握啊。他向林墨再端正行一礼,用的是君臣之称,“下官此番能全身而退,皆仰仗太子妃及时出手相救。”
若不是她,人偶巫术也不可能得以解开。林墨却是朝旁边的沈氏点了点下巴,“你最该感谢的,不是本妃,而是你的夫人。若不是她,日日炖着补肾汤食让你服用,以你这两日一次的频率,只怕早就精尽而亡。”
林瀚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林老爷子当即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林济跳了起来,“大哥威武!”
其实他更想夸,三妹妹威武,这等虎狼之词她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说出口,牛!沈氏也是满脸通红,掩面无法视人。林瀚觉得此后都难以直视三妹妹的眼神了,这等虎狼之词,她究竟是怎么吐出来的?半晌沈氏才讷讷道,“也不止是我,也有于姨娘的功劳。”
于姨娘是林瀚的贵妾。林墨点头,“妻妾和睦,方是振兴之兆。”
她其实方才也只是说得夸张了些,怎的这几个大男人,竟都受不住这样的调侃?林老爷子不能再赞同了,“太子妃说得极是。我们大房,可不能像二房那般,宠妾灭妻不说,将家业败得一塌糊涂。”
林瀚咬咬牙,直接在林老爷子和林墨面前跪了下来,先对林墨说,“此番是我鬼迷了心窍,幸得太子妃及时点醒,没有酿成大错,日后谢礼,必当补上。”
林墨摆摆手,“自家人不必客气。”
林瀚又对林老爷子说,“祖父,孙儿犯下大错,险些祸及家族,自请罚跪于祠堂,手抄佛经一百卷以赎罪过,还请祖父允准。”
林老爷子很是欣慰,这个大孙子最是明理,却又有些不赞同,“手抄一百卷,少说也得一个月,你莫不是要一直在祠堂跪满一个月?明日当值可如何是好?”
林瀚说道,“每日下值后便入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必当自省。”
林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如此明理,叫我老头子倒不好再罚你了。也好,你便好生反省,不得再犯此类错误。”
“是。”
林瀚磕了头后起身,郑重对沈氏说,“夫人,为夫错了,日后必不再犯。也请夫人该提醒时不吝赐教。”
沈氏眼眶一红,抹起了眼泪。正说着,一个婆子慌张地跑了进来,明显是要找沈氏说话。沈氏头痛地起身,到门边听了一耳朵,然后一脸为难地转身说道,“太子妃,祖父,相公,有些后宅之事要去处理,妾身去去就来。”
林瀚喊住她,“且慢。”
他朝林墨拱手道,“三妹妹难得回府一趟,今日便留下用晚膳如何?”
林老爷子自是大喜,“如此甚好,便一同用膳吧,让人将心琼也接回来,我们算团圆一回。”
林墨颔首,“也好,也顺带着让怜思一起过来一趟吧,让她替祖父瞧瞧脉相。”
林瀚想起什么,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对沈氏道,“如此你便安排吧。”
沈氏自是喜笑颜开,“甚好,甚好。”
行了礼,才退了出去。林济对林老爷子抱怨道,“莫不是那三婶婶又来了?成日里三房尽出些夭蛾子。”
林墨好奇问道,“三房能出什么夭蛾子?”
林济撇撇嘴,“一言难尽哪。”
林瀚却脸色不太好,“一言难尽就改日再细说吧,没得拿这些腌臜事来污了太子妃娘娘的耳。”
林济屈服于大哥的淫威是惯性,只好讪讪闭了嘴。林老爷子更关心大理寺的案子,将话题拉回来,“大理寺那边如何说?你究竟牵连到什么程度?”
林瀚和盘托出,以宽家人之心,“大理寺那边,放出了风声,只说是住在平安里三号的女子被拿入大理寺,不料今日竟来了三个男子认领,报出的名字却都不一样。大理寺初步断定,此女是楼兰内奸,以美色诱人,只为套取情报。我平日里家长里短之事本就知晓不多,是以未曾泄露什么重要信息。反是其他男子……”他噎了噎,没敢把那女子有孕之事说出,本来这女子一人侍三夫已经够污糟了,头顶上本就绿油油一片,再牵扯上一个孩子,那就更说不清了。横竖太子妃大神都说了不是自己的血脉,那就一定不是。林济听了嘴巴张成圆型。林老爷子倒是松了一口气,“大理寺问案,能放你归家,说明的确没有牵扯上重要案件。日后你需当以此为戒,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是,谨遵祖父教诲。”
林瀚谦恭答道。林老爷子忽又转向林墨,“墨墨,你今日来得正好,明日便是林济这小子下聘之日,虽说入公主府当驸马应以公主为尊,但我们林府依旧是娶妻,该有的礼数我们自也要有。聘礼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去帮忙掌掌眼,看可还有不周全的?”
林墨自是当仁不让,“举手之劳。”
老爷子瞪了林济一眼,“还不快快跟去?若有缺的,抓紧时间再补!”
林济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林墨身后去了。到了他的院子,果见几十个大红漆木箱子齐齐整整地码着。林墨挨个儿看去,随口便问,“都有多少抬?”
林济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一个沙哑的老妇人声音响起,“一……一百……五十抬。”
说得缓慢又艰难。二人循声望去。门边倚着一个老妪,旁边一个婆子扶着她。林济连忙过去扶,“娘,你怎么出来了?”
林墨吃了一惊,这是她两年前到这里的那个跋扈的嫡母林曲氏?旁边的婆子朝她行了大礼,“老奴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林墨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吴妈妈,快起吧。”
她朝林曲氏也点了点头,“夫人安好。”
林曲氏扶着林济的手,颤危危就要跪下。林墨连忙摆手,“夫人不必多礼。”
林济也不客气,用力支撑着母亲,“娘,三妹妹是自己人,您身子不好,不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