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驾着骡车从水里村出发,原本打算进城吃午饭的他们也没了心思,不晓得是不是离开了父母的小鹅心里慌张,一乱糟糟的叫了一路,怎么安抚都安抚不好,吵的姐妹两人头疼欲裂。 百果儿叹了口气,“回去让二伯再给搭一个鹅圈,要不还是养在汪全那里吧,弄回家八成也不受欢迎。”
家里太小了呢。 百福儿点了头,“让他们养着也好,反正以后也是他们照看嘛,回去给我爹说说,先暂时住过去吧。”
百果儿忽然说道:“我觉得二伯最近都变了一点,还是那么好,但是更精神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我娘都说你们二房要起来了,有些羡慕。”
百福儿笑道:“我们起来了你们也就起来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那倒是。”
百果儿笑的眉眼弯弯,“我爹还准备大干一场,准备好去收好多的甘蔗,说现在看到甘蔗就像是看到了银子。”
姐妹两人笑欢喜,连百菖蒲都跟着笑了起来。 文昌村,今日一早百常富先去看了河滩正在修建的房子,又去地里转悠了一圈,看看种下去的油菜长的如何。 百家的田挨着张地主的田,就在百常富觉得今年的油菜长势,琢磨着要不要安排除草一次,张地主背着手朝着他来了,还主动开口招呼,“百二兄弟,你家今年这油菜长的不错啊。”
百常富挑眉,想着还要和这人商议下儿女亲事,扯出笑来乐呵呵的说道:“还行,今年老天爷赏脸,雨水不错,庄稼自然就长的好,你家也不错啊。”
张地主名下六百多亩地,大部分在柳家弯,有百来亩在文昌村,他的地还肥,据说花大价钱去弄了肥地的法子,百常富历来都有些羡慕。 张地主左右看了看,“百二兄弟啊,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连两家的地都挨在一块儿,要说也是有点缘分。”
一双小眼笑起来都快找不见了,就这么看着百常富,心里想着:我都把引子给你抛出来了,接下来你就说话吧,我会答应你的。 百常富虽然不如家中大哥和三弟机灵,但也不是蠢人,他和张地主严格说起来哪里来的交情,两家为了抢水都不晓得干了多少架,又为了地租的事闹了不愉快,就差没撕破脸了。 但谁让人家姑娘能干呢。 算啦,他是男家,就先说话吧。 “可不就是有缘分,说起来还是你有福气,家里小子能干,姑娘也出彩,我可是听说那姑娘能当你一半儿的家,你这福气可不小。”
“咱俩也认识多年,双方也算知根知底,我给你交个底,对你我那是喜欢不起来,你这人一肚子小九九,但你那姑娘我是真觉得不错,我那儿子你也见过的,踏实,不笨,体格子好,你觉得能配你姑娘不?”
男人之间说话,就是这么简单又直接,张地主瞪了他一眼,怪说这人没有家里两个混得好,看这个话说的,直白的让人不喜欢。 百常富回瞪他一眼,“瞪着我做什么,你想,我这么不喜欢你还能来和你商议儿女亲事,可见我是真稀罕你那姑娘,稀罕到都能对你不计前嫌,稀罕到还能让你占我便宜。”
张地主想要叉腰,奈何腰早就不见了,只剩一个大肚子,大胖手一时间无法安放,气急之下眼睛都大了一些,“你说,你让我占什么便宜?”
百常富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你闺女嫁进来就能当我这房一半儿的家,我家什么情况你晓得,这红糖生意今年冬日要是做起来了,那就是真的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张地主很不服气啊,他哪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就是...就是有点羡慕! “甘蔗生意你还能做主了?”
这个问题百常富就得意了,“做红糖的方子就是我们二房的,你说我能不能做主?”
张地主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应该要重新认识下眼前这个人了,多日不见倒是变了不少,果然啊,有银子傍身腰杆子才硬。 以前那个只晓得老实干活的百常富不一样了。 “找个时间,让两个小辈见个面,要是我闺女答应,我就不拦着你。”
“就是你家房子不大人又多,我闺女万一看上了你儿子,嫁过来住哪里?”
百常富有些不自在了,这一点确实比不上人家,家里确实也挤,“能给她一个房间,大房子迟早会有的。”
哎,这都和小闺女一样了,一股子财主的味道。 不过家里的房子的确小,闺女连个自己的卧房都没有,姐妹三个挤在一个房间里,要是宽裕了也是应该盖大房子。 张地主默默叹了口气,至少眼下的百家是不如他的,他闺女这都叫下嫁,纯纯就是一场豪赌,万一赌输了都不晓得去哪里哭。 万一...赌赢了呢? “我回去问问闺女的意思,你就等我信儿吧。”
百常富的点了头,“行,也不急,你和你闺女都好好想想,想清楚。”
别嫁过来吃不了苦又后悔。 就这样,两位各怀心思的父亲又在不同的田埂上闲逛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各自转身回去。 百菖蒲架着骡车进了城,确认不到中兴街吃饭后直接驾着车穿城而过直接出了城,一路往文昌村去。 红糖拉车是有一手的,很是平稳,还会避开路上的坑,让百菖蒲大加赞赏,到了饭点儿有点饿,好在还有几个鸡蛋,百果儿便提议让骡子休息一下,他们顺便垫一垫肚子,也让骡子吃口萝卜。 骡车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兄妹三人下车抖了抖腿,吃着鸡蛋说着话,吃的正香的时候,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扭头看去远处来了一辆马车,无人驾驶,马儿不知道怎么了,跑一阵跳一下,好似不安。 “停下来,快停下来,救命啊~” 尖锐的女声从马车的车厢里传来,红糖咽下口中的萝卜,转头来了句,‘哎呀呀,那马发疯了,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