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强叹道：“可惜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行的，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需要改变制度，改变很多……慢慢才能让人们心中的观念扭转，这或许需要几代人的时间。”

陈浩点头道：“是啊，要不我怎么说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是如鲠在喉，很想说出来和两位领导，还有大家们一起探讨。”

“陈浩，你说的很好，看问题非常深刻，人情关系看似是简单老套的话题，非常表面，但深究起来，正是官场不正之风的本质，甚至是不正当利益交换的开始。”

常茼蒿沉思道：“本来我还想等打掉孟黑米、孙大伟等人的关系利益网后，在S省范围内，展开一场自上而下自清自查，严整不正之风的活动，听完你这番话，我又改变主意了。”

“不正之风固然要整治，当做长期的例行工作严抓不放，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等松懈下来，又会恢复原状。”

“想要真正肃清官场，正清本源，就要直指核心，打掉过度发展的人情。”

“当然，人情不是说能打就能打掉的，但是刚才听小陈说，孙大伟之所以能够拉拢人情，如鱼得水，正是从吃吃喝喝和送礼套近乎开始的。”

“我们不可能避免公务人员之间的交流，但是我们可以严令，坚决不允许吃喝请送，坚决不允许公费聚餐，坚决不允许迎来送往，工作期间一律工作餐，加强挡风廉洁建设，加强巡查力度，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杜绝人情和关系的蔓延的。”

众人齐齐点头。不愧是省老总，转眼之间，便想出干货满满的点子。韩国强赞道：“常老总的想法非常好，其实国家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每年两会上，很多伟员和代表也有很多提出关系和人情社会产生的痼疾以及如何解决的提案和办法，上面一直在花大力气整治，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就和您说的差不多，只是更完善，现在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效果。”

“像中平、京都、厂东这样的大城市和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公共服务相对比较完善，人情关系也不浓厚，大多数人都能按照法律规定办事，社会越来越和谐，也越来越繁荣。”

“这就是我们国家实事求是，精心治理的结果，我相信，S省将来也会这样，发展越来越好，或许不用等多长时间，陈浩所说的，国富民强，没有关系人情，公平合理的美好社会就会成为现实！”

啪啪啪……众人纷纷鼓掌，露出憧憬之色。“真希望这样的愿望早日实现，体制内再没有害群之马，普通人里也再没有像孙大国这样的恶棍。”

“虽然很美好，但是我要说，这样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

“因为人性，有善就有恶，只要人存在，就永远也不可能杜绝纷争与罪恶。”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也忽略了，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能做到绝大多数人和谐，整体社会公平，就等于已经实现了愿望。”

“emmmm，这倒是……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记者也就失业了。”

“我情愿失业，也不愿意报道像关系利益网和孙大国这种社会败类的真实新闻。”

“我也是，就像医生不会希望再有病人一样。”

……不少人议论纷纷，感慨万千。常茼蒿笑道：“陈浩同志，有没有兴趣到正府工作？”

他原本就对陈浩潇洒飘逸的气质颇为欣赏，听完陈浩一番话后，更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深远，见解深刻，十分优秀，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心。众人一听，顿时露出羡慕之色。陈浩道：“谢谢常老总赏识，不过我很喜欢记者这份工作，志不在此，不好意思了。”

众人愕然。没想到陈浩会拒绝。要知道，省老总当众亲自邀请，这是何等荣耀和机缘，只要答应下来，日后肯定是一飞冲天。这么好的机会，陈浩为什么要拒绝？就连韩国强也是一愣，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恢复平静。常茼蒿颇为意外，不过心里却更加欣赏陈浩。如果陈浩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答应，那也不过就是个比较优秀的年轻人而已。这样的年轻人，省里有的是。但是陈浩却很平静的拒绝了这个天大的诱惑，这就非常难得了。这意味着，陈浩的意志非常坚定，陈浩不是不想要更好的前途，而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里拎得清，面对诱惑丝毫不动摇。这样的人，不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肯定会非常出色。想到这里，常茼蒿哈哈一笑：“没关系，陈浩，不管什么时候，省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进来，随时可以来！”

说着，用力拍了拍陈浩的肩膀。众人感叹。虽然陈浩当众拒绝了老总，但是老总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欣赏，说出这么虚怀若谷的话来。这就是实力，这就是才华啊……陈浩笑道：“谢谢常老总。”

他可不是什么意志坚定，志不在此，连总教官都不当了，还去当什么公务员，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叮咚！这时，一座电梯上来，在六楼停下。门打开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有些慌张的快步出来。“老总，您来省培训中心，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啊。”

他一眼看到常茼蒿，连忙上前问道。常茼蒿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红薯啊，有些时候，立场坚定要比圆滑妥协更重要，你明白吗？”

这中年男子，正是常茼蒿的二秘李红薯。身为秘书，本应该随时跟着老总打转，但是常茼蒿带着众多官员来到省培训中心，却没有通知李红薯，李红薯得知消息后，心里忐忑之极，得知消息后，赶紧追了过来，没想到却听到常茼蒿这句似乎没头没脑的话，顿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目睹整个过程的众人却心里明白，显然，常茼蒿觉得李红薯面对孟黑米等人退让并且妥协，是软弱和立场不坚定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