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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做亏心事 也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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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整个村子只能听见呼呼地风声,村西头一间破旧的土坯房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身影。土坯房内没什么家具,只有几个装的满满的麻袋,七扭八些的堆在墙角,就连棚顶也是裸露着的几根梁木、和一块块草席。整个屋子最明显的就是一个快要坍塌的土炕,土炕表面用麻席铺着,一个男人坐在炕沿边,稍微一挪动身体炕沿下的尘土都呼呼的往地下落,男人抽着旱烟,满屋子被烟气环绕着,离那个男人不远坐着个妇女,靠在墙边,腿耷拉在炕沿边,傻傻地盯着远处的几麻袋东西,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那女子才张口说话:“翟老大,你这是干啥,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你东躲西藏没有躲够么,才安生几天,怎么这还要走。”

那男人——翟大,抖了抖烟头,说:“不走不行了,咱们的事都让小弟知道了,今天他威胁我,如果再敢和他作对,就把一切事情都公诸于众,我怕呀。”

那女子——翟大嫂,从炕沿边站起来,用手掸了掸烟气:“你怕啥啊,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咱的事早都过去了。”

说着翟大嫂走到翟大身边坐下来,头轻轻地靠在翟大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翟哥,这一次咱不走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与你共同面对”。翟大,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思忖了片刻,突然把烟头掐了,扔到地上,紧紧地抱住翟大嫂说:“嗯,不走了,不走了,小妹,咱不走了……”还没等翟大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老屋白炽灯不停地闪烁起来,闪烁了几下就灭了,整个老屋陷入一片黑暗当中,翟大更加紧紧地抱住翟大嫂,两人相顾无言,窗外的月光倾泄进来,只见那落在地上的烟头,继续冒着袅袅的青烟,好像在诉说着,20年前的一切一切。20年前,翟大还是个二十岁刚冒头的小伙子,那时翟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翟母和翟大的身上,翟老爹每天就是看着他的古书,抽着他的旱烟,对家里的一切都不管不顾,直至翟母累的双腿瘫痪,每天坐在炕上给人洗衣,织衣,做鞋赚钱,翟父也从来没想过为自己的妻子分担些什么,甚至翟母下地解手都是翟二、翟裕良搀扶着,翟老爹从来不管,嘴里总是叨咕着,“这一天,净事,净事”。而这一切早已成年的翟大都看在眼里,只得壮起胆子要求翟父承担起支撑整个家的重担,可知不谈倒好,谈了反而遭了糕,当天谈完话第二天翟大就被翟老爹告到社里 ,翟老爹哭天喊地地控诉说翟大不赡养父母,侮辱亲生父亲,要翟大向自己道歉,社里也不明实情,同意翟老爹的要求,责令翟大道歉,翟大哪肯道歉,翟老爹就集合社里的人批斗翟大,并把翟大关到了牛棚,年轻的翟大根本忍受不了这种不公的对待,便趁着黑夜撬开了牛棚的门逃离,翟大一直向北逃去,连续奔走了两天两夜都没休息,最终晕倒了荒野中,不省人事。当翟大再次醒来时,只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小炕上,身上盖着一个碎花小被,那小炕的三面环墙,宽度也就有两个胳膊撑开那么大,翟大挣扎的起来,发现离炕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几个茶杯和一盘水果, 圆桌不远处是个窗户,小炕的左侧墙体的一角有一个拐角,屋门应该就在拐角处,屋门对面还有一个狭条形的空间,有一个长凳,长凳上有一个厚厚地案板,案板上放着几块猪肉,一个女子站在案板边正用刀切割着猪肉,那女子背对着翟大,翟大只能看见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和纤细的身材,那女子突然回过身来,看见翟大醒过来了,便走了过来,翟大这才看清这姑娘的模样,姑娘身材消瘦,面容姣好,丹凤眼,樱桃嘴。一身呢绒上衫,连体花布裙,下面穿着一双红色的胶皮鞋。姑娘走到翟大身边,扶着翟大躺下,说道:“虽然醒了,但你身体还很憔悴,不要乱动了,好好休息。”

翟大直直地盯着那姑娘,说道:“是你救了我么。”

那姑娘冲着翟大笑了笑:“准确的说不是我救了你,是老天爷救了你,我和爹爹赶着车去远市了解猪价行情,回来的路上看到你晕倒在旷野上无人管,便把你拉了回来。”

翟大听后,突然挺起身子,跪在炕上,便朝着那女子扣头,嘴里叨咕着,“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那女子紧忙去搀扶,“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异常沙哑的声音:“闺女,猪肉切好没,切好快拿出来啊!快点,客人都等急了。那女子神情突然变的有些紧张,说道:“你休息吧,我得去帮老爹忙了”说着,便转头走到案板前,拿起一块猪肉,推开拐角的门急冲冲地出去了,当那女子推开门的一霎那,翟大听到外面异常的喧闹,好像自己所在的地方就在集市中心一样。翟大很是好奇,便又起身,穿上自己的破布鞋朝屋外走去,推开屋门,翟大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原来这个房子是经过改造的,以前房子是个长方体,现在被截出一块长条,也就是为什么这个屋子有个拐角,屋门外对着的空间,也就是被截出的长条部位有一个小型的摊位,其实就是一个长条桌,长条桌上摆着很多猪肉,桌后面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汉,老汉身材瘦弱,面黑如碳,两撇小胡子卷卷着,显得特别有个性,穿着绿色的旧军装,身前挂着个胶皮围裙,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分割着面前的猪肉,猪肉旁边放着一个杆秤,刚刚那个姑娘站在老汉身边不时拿着杆秤忙乎着,桌子对面一些顾客正排着队,等待着购买猪肉,在往远处看,不出翟大所料,这个地方果然是市中心,街上三八式的自行车、三轮车来来往往,来回行走的人们要不穿着绿色的军装,要不就穿着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这个地方明显是一个山城, 远处能看到连绵的群山,这天阳光很足,直直地照下来,刺的翟大有些睁不开眼睛,翟大看见那父女俩忙的汗流浃背,便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紧忙过去帮忙,那老汉看翟大过来帮忙,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醒了 ,年轻人,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这不用你帮忙,去进屋休息吧。”

翟大用手敲敲自己的胸膛说:“我没事了,老伯,真的没事了,让我帮您干点活吧,我这人不干活闲不住呢,您去歇会吧!”

那老汉,朝着翟大笑了笑:“好吧,好吧,慢着点!”

就这样翟大帮助父女俩一直忙活到太阳下山才停下来休息。夜里,爷俩儿围坐在那张圆桌旁聊天,那女子在小屋后自搭的小厨房做了两个东北特色菜,汆白肉和小鸡炖蘑菇。老汉摸着两撇小胡子,胳膊杵在桌子上问道:“年轻人,你怎么晕倒在荒野中,不会是……你父母是三反分子吧。”

翟大,坐在老汉旁边腰板挺得溜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到腿上,一听三反分子,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老伯,我是被父亲逼的离家出走的,实在没办法再在我那个家呆了。”

那老汉,一听说被逼的离家出走,便来了兴趣:“离家出走,怎么回事啊?”

翟大便把自己的家里情况和自己的遭遇从头一一说给老汉听,老汉听得很入神,不停地点头。那女子把菜做好了,端着两盘热呼呼的菜走了过来,把碗筷都摆好了,又各盛了一碗饭,说道:“阿爸,别聊了,吃饭吧。”

老汉大致了解了翟大的情况说道:“唉,你父亲确实有些过分啊,但你这样一走了之,你的家人也没人照料啊,这样吧,你在我这呆个个把月,帮我干干活,我供你吃住,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去。行了,小伙子,别想了,吃饭吧,吃吧!”

翟大思忖了一会儿,看看桌子上的菜,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老汉看着翟大的样子,乐呵呵地说道:“这咋了,大老爷,好了,吃饭吧。”

那女子,也不断地往翟大的碗里夹着菜,催促着:“快吃,快吃,一会儿就凉了。”

就这样,翟大便在老汉家住了下来,老汉把小屋门对面的长椅挪走,换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床,翟大就在这张小床上休息,白天帮助老汉杀猪,割猪肉,晚上陪父女俩聊天,翟大也知道了老汉叫张老黑,是这一片知名的屠夫,她的闺女大家都叫她张小妹,小妹从小跟父亲长大,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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