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长老一时词穷。小姑娘说得在理,但是,没看到他在教训自家徒弟吗,这么较真作什么!沈晏初看向任长老两师徒,但凡对方真想动手窃取沈家遗物,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将军墓中,埋葬的居然是一位女子。”
董轻弦打破僵局,面露疑惑地道。柳如颜想也没想地回应:“依照身形来看,分明是男子才对呀。”
董轻弦弄不明白了,他凝着古尸的肚腹,皱眉:“若是男子,为何身怀六甲?”
只见棺木中躺着的古尸,穿一身武将甲胄,是以,乍眼看去,并未发现他微微凸起的小腹。经董轻弦这么一提醒,确实有点像身怀六甲的女子,而且胎儿月份不大,所以并不显怀。沈晏初垂眸思忖,他祖上世代唯有男人才可以佩戴睚眦。若没有猜错,墓主人应当是蓬莱八贤中的沈辟。他曾听舅父提起过沈辟,据说此人剑法卓越,所向霹雳,如同战神临世。“将军肚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阿岚随口说道,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是没见过,想当年,我师父何等的飒爽英姿,这人啊,年纪一到,身材就会走样。”
说着,他微微挺起肚腩,作出大腹便便的模样。柳如颜忍俊不禁,余光瞥向棺中人,却见千年古尸的腹部似乎动了一下,微不可查。她以为眼花,再次盯着那处。盔甲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胎动一般,极不规律,微微地,在蠕动。“这是?”
她脸露诧异,然后伸出手,轻轻按压古尸的肚腹。手心处果然有种奇异的触感,许是被她惊扰,那东西又再次蠕动了一下。柳如颜眼露惊愕。沈晏初走上前,同样抚上那处,感受到异样后,他揭开盔甲与衣摆的下缘,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古尸略显萎缩的皮肤,以及寄生在古尸腹上的那个东西。众人见此,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只见古尸腹外长着一团血红色的肉,看上去就像尚未成型的婴胎,隐约还能辨出五官,诡异得很。婴胎趴在古尸上,“脐带”连着肚脐,最奇怪的是,古尸青灰色的皮肤没有半丝血荫,血液被像吸干了一样,看得人汗毛乍起。柳如颜瞥了一眼,正好瞅见它的正脸,当即让她想起拨了皮的红烧兔头,不由得皱起眉。沈晏初一瞬不瞬盯着这团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在沈辟的手札里见过。这时,白芷靠近棺木,竟然徒手抚上血色婴胎,以指腹来感受,半是疑惑,半是认真地道:“凭气味来看,此物应是菌种,但若论起触感,此物甚是粘腻,仿若红肉。”
白芷思索起生平所学,唯有一物,可以与之对应:“《神农本草经》有记载,肉灵芝,无毒、补中、益气、久服轻身不老。”
手持青铜古剑的江长老远远看到这一幕,眼中升腾起狂喜。他挤进人群,站在棺木面前,好似魔怔了般:“这是太岁,千年难得一遇的长生草,没想到啊,竟让老夫给遇到!”
柳如颜并不识得什么太岁,毕竟它与上古神器一样,皆是传说中的神来之物。江长老自然欣喜若狂。任长老见此,也十分的心动。白芷连忙劝说:“此物是不是太岁还不得而知,且让白某取一片回去验看……”“不,你休想取走长生草。”
江长老瞪红着眼,双手护住棺木,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他转过身,近乎痴狂地盯着血太岁,“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他挥剑切掉一角,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块太岁吞入腹中。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阿岚看得瞠目结舌,对师父说:“他把那玩意儿……生吃了?”
白芷不发一言,暗中观察江长老的反应。江长老皮肤通红,好似血气上涌,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果然是仙药,即日起,本长老不死不灭,寿与天齐。”
言罢,他看向墓室中在场的诸位,眼中起了杀意:“此等天机任何人都不得泄露,你们死了也罢!”
随着他长剑出鞘,夹带着浑厚真气,好似有无穷威力,异常的凶猛。沈晏初只身一人迎了上去,而董轻弦见机将柳如颜拉到角落里护着,以免她有所闪失。其他几人躲得颇为狼狈,江长老剑气太强,完全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决心,众人一合计,趁着沈晏初格挡的当口,偷偷拖来两只棺椁立起。这边无碍后,董轻弦对柳如颜细细交代了几句,随即加入沈晏初,与他一同对付完全失控的江长老。“难道是因为他手中的剑?”
柳如颜看出对方神色不对,恐怕早已丧失理智,只凭手中的青铜剑胡乱挥舞。”
白芷仔细观测后,反而回道:“应该与他食用的太岁有关,这种太岁并不对劲,或许含有剧毒。”
“救不回来了么?”
她问。白芷摇了摇头:“不好说。”
沈晏初与董轻弦联手之下很快便扭转局势,江长老穷于应对,全身真气外溢不止,赤红色的脸上五官狰狞。几十招下来,江长老忽然连连发出怪叫,手中长剑应声脱落,“噗通”一声倒地不起,下一瞬,双眼竞相流出血液,竟是气竭而亡。喧嚣过后,终于恢复平静。任长老对刚才的那幕心有余悸,幸好他没有误食太岁,不过,他瞥向掉落在地的八面青铜剑,眼睁睁地看着沈晏初挥出一截银丝,古剑当空落回他手中。“怎么,你也想打这剑的主意?”
沈晏初看似平淡无波地问。任长老连忙摇手:“不敢不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容貌出众的年轻人并非什么善茬,而且身手远在自己之上。沈晏初将古剑入鞘,在经过柳如颜身旁时,兀自说了句:“此剑乃我沈家遗物,名曰‘逐鹿’。”
柳如颜微微一愣,不知道特意解释给她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