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招下来,秦川看似疲于应对,但柳如颜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没有内力支撑,出手越来越力不从心,而秦川气息绵长,不难看出此人的功力深厚,竟然一开始就对她隐藏了实力。刀剑相击的那瞬,柳如颜算好时机,将藏在袖里的匕首飞快射出。岂料这时,秦川忽地剑气暴涨,周身好似萦绕了一层霜白色的雾,赫然震落逼近胸前的匕首。秦川似笑非笑地看她。随着他身形走近,极寒真气不断溢出,地面凝起薄薄的霜冻。那霜冻仿佛有生命力般,瞬间就蔓延到柳如颜脚下,顺着她的脚踝渗入奇经八脉,以至于四肢僵冷,险些握不住手里的刀。“姑娘好身手,我有心领教了一百招,只可惜你不该来这里。”
随着秦川话音落下,但见他右手执剑,极寒剑气贯穿整个剑身,银白发亮的光芒摧枯拉朽般,骤然降落。耳边剑鸣不止,那肆意纵横的剑气中,她好似看到烟笼寒水,天际暝鸦零乱,雁落平沙,古垒鸣笳声断。这一杀招极其凌厉,仅凭她的招式根本无法化解,她拼命催动僵冷的身子,眼看着已经避无可避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疾呼!“如颜——”那声音听着迫切,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紧张。柳如颜侧过脸,余光瞥见她身后纵来的一束微光。她当机立断,一手抓住微光,手心处便多出一根熟悉的银丝。借助银丝传来的力道飞身跃起,下一刻,剑气过境,齐膝高的草丛竟被拦腰斩断,扑簌簌地落下冰渣。沈晏初睇向她,恼她独自一人跑出去,将自己置身于险境。若不是他心有所感来得及时,这招落在她身上必死无疑!想到这里,沈晏初沉重的心,蓦然一痛。柳如颜有惊无险,夜寻原地现出身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本君英明,若不是找来男主救驾,这次咱俩都得凉凉!”
就在沈晏初出现的刹那,秦川一脸敌意,满面的肃杀之色。眼前之人气质卓绝,冷傲出尘雪霜姿,难怪在地底时,柳如颜看也不看独孤弈一眼。不过……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又到底是什么回事。秦川作为天纵英才,任何武学奥义一点就通,何曾被人这般藐视过。突然间觉得好气!!沈晏初同样睇向对手,眼底隐隐现出杀气。刚才的一幕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他看到柳如颜煞白着脸,面对横贯而来的剑气流露出的绝望。剑气过境,堪称腰斩!想到这里,沈晏初眸色更沉。既然秦川以剑术自傲,那他便以同样的方式挫败对方。“受死!”
秦川手中的剑尖调转,随着他踏出草地,脚下浓白色的霜雾转瞬化冰,朝四面八方迸射出去。“雕虫小技。”
沈晏初声音冷凝,青铜古剑脱鞘而出,狂风凄厉,呼啸不止。柳如颜在看见他眼底涌现的杀气时就退到别处,远远望向这边。她记得沈晏初的技能分别为焚心诀和御风诀,印象中也没见他用过剑,如今一见,倒是叹为观止。由最初的生疏到后来的得心应手,居然不过十招。沈晏初的招式并不复杂离奇,似行云,如流水,出手如电。君子如剑,正是如此。另一旁,秦川看似在对招之间占据主动地位,实则处处受到压制,极寒剑气被寸寸瓦解,用作防御的护体真气也在无形之中消弥殆尽。他暗自吃惊。眼前这人分明不擅剑术,却能在短短几十招内完全摸清楚他的剑法套路,并且衍生出一套破解的招式。——雄浑、霸道,似行云流水,似千钧之力,专克秦川的九泉剑。百招过后,沈晏初自成的这套剑术,让秦川招架不住。心急之下,秦川想打破局面,却不慎露出一丝破绽,沈晏初便抓住这点,势如破竹,打得他节节败退,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雍山之上,青草依依。沈晏初古剑在手,剑锋扫荡间所向披靡,他右手挽出剑花,逐鹿剑分别划破秦川的腹部、肩头、手背。而沈晏初看似平静的眉目下,怒意汹涌。秦川暗自咬牙,心里气恨之极,原以为对手一副清高模样,没想到手段却如此的卑劣!他身上的剑伤虽看着不深,但伤口当中蕴含着剑气,就像无数道风刃在体内肆意冲撞,简直堪比凌迟,痛苦的让他生不如死。而且对方特意避开命门,专挑最痛的地方下手。对此,秦川只有暗自咬牙的份,他煞白着一张脸,凝向面前云淡风轻的男子。魔鬼,此人绝对是魔鬼!他心里把沈晏初狠狠咒骂一通,这样钝刀子磨肉,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个痛快。“阁下好身手,能与你切磋一场倍感荣焉。”
秦川突然出声,试图打断对方,“我仔细考虑过了,柳姑娘的建议确实不错,我不应该助纣为虐,眼下,我已经想出办法对付望风楼,不如就此告辞。”
秦川说罢,对沈晏初拱手作别。“慢着——”沈晏初气定神闲地看他,“谁允许你走了。”
秦川咬碎一口银牙,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有生之年居然遇到这种神级对手。若是没猜错,此人年纪轻轻已是化臻之境,单论境界就比秦川高出一个层次,哪怕沈晏初疏于剑术,秦川在他手中也讨不到半分好。更何况,沈晏初悟性之高,百招之内就剑法自成,完全有机会将秦川斩于剑下,却生生让他消受了十八剑,痛不欲生,欺人简直不要太甚!此时见秦川想走,沈晏初长剑横扫,剑锋架在他颈前。远空,天朗气清,清丽的阳光透过薄云倾泻而下。两人立于山野,四周皆是寂静。“今日暂且练得不错。”
沈晏初冷眸微抬,平淡开口。秦川再次气结。这小子还真敢拿他来练剑!武功高就了不起啊!武功高就可以欺负人啊!老子看你猖狂,迟早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