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充汗毛倒竖:“你要做什么!”
秋莳指尖一松,手中的匕首落到他腿上:“山顶有巨石,半刻功夫就会落下,你若是动作快些,还可割断绳子,救出你家娇妻。”
邹充捡起刀,才发现刀口没有开刃。他片刻不敢耽误,拿刀去割脚上的绳子。他双手被缚,使出浑身气力,八股麻绳才割断了半截。这时,碎石扑簌簌地砸落,一颗缸大的巨石现于山顶,随着它滚落而下,草木尽折。沁香急得叫唤:“郎君,救我,快救我!”
邹充并没有抬头,手中动作不停,拼命割着绳子。沁香煞白的脸蛋,楚楚可怜:“郎君——”巨石越来越近。“郎君——我怕——”她哀声苦求。石头轰然落地,径直滚向两人。绳索刚一断裂,邹充就立马挣脱,在跑过沁香身旁时,他甚至连片刻都不曾停留。沁香眼睁睁地见他经过面前,又眼睁睁地见他步步远去,直到她被轰然落下的巨石砸住,血肉模糊……邹充一路奔至远处,才敢停下脚步,回头睨向断崖。崖边,只剩石头碾过的痕迹,木头屑子里,隐隐渗出一滩血。他心有余悸地抚上胸口:方才若不那样做,谁也活不了,沁香,你可怨不得我,都是那女人给害得!邹充解开手绳,神情恹恹地走,心里琢磨着,等会该怎样跟老丈人解释。前方响起马蹄,邹充脸上一喜,正欲迎上前,借个顺路。随即下一刻,他的心沉若谷底。元大人策马而来,待看到崖边的血迹后,他持缰勒马,冲到邹充面前,扬手就是几道耳光!邹充愣住:“岳父大人?”
“我竟将爱女嫁给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元晟怒骂,扬声下命道,“罪臣邹充,通奸青楼娼女,毒杀妻子元氏,给本官押入大牢!”
邹充瞪大眼,一时间忘了反应,他与娼女的事情一向瞒得深,又怎会走漏了风声?“沁香不是我杀的,还望岳父大人明察!”
他急忙解释。元晟冷眼相望,他知道邹充没这份胆量,但是沁儿为他所害,此人不死,难泄他心头之恨。今日的菜市口聚满了人,像是有犯人行刑。柳如颜刚从府衙回来,路过菜市时,她打量四周,小心避着人走。余光一瞥时,眼角正划过一片红裙,她回头去看,尽是些陌生的面孔。柳如颜敛住目光,继续前行,待绕过集市,有位红衣姑娘拦住了她。秋莳大步上前,一双杏眼落在她身上,弯唇道:“那日你赠我衣袍,我这思来想去的,也不能白白拿你东西。”
说着,她指尖勾出一袋子钱,抛向柳如颜。柳如颜掂了掂荷包,也不推却,兀自收回怀里:“客气了。”
秋莳报之一笑,转身便走。“秋姑娘——”柳如颜忽然唤。秋莳脚步一顿,回眸。柳如颜睨着她:“秋姑娘可是金陵人士?”
秋莳冷下脸:“何出此言。”
柳如颜开口:“先前在酒肆,你装作醉酒,故意引来一帮混子。翌日,河边出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我去衙门认过了,正是那晚闹事的青年。秋姑娘精心筹谋,想必,与那人结下过什么仇怨。”
秋莳面若覆雪,冷冷道:“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够要挟老娘。”
柳如颜摇了摇头,坦言:“死者在宫里有点关系,衙门见案子棘手,已报给大理寺着手调查,还望秋姑娘保重。”
言罢,她叉手作礼,与愣在原地的姑娘擦肩而过。“剧情人物秋莳,忠诚值60,已归为我方阵营。”
回到客栈。柳如颜见白芷几人换作毛裘大氅,装扮齐整,一副要出门会客的模样。“要去哪?”
她诧异。白芷笑着说:“多亏了有国主相助,金兄刚联络上亲属,这不,约了我们去酒楼相聚。”
柳如颜纳闷:“人家团聚,你们又去凑什么热闹。”
董轻弦拢过来,接着说:“今日是佛节腊八祭,城里的百姓皆会去河边祈福,索性酒楼就在秦淮河畔,不如去一睹为快。”
她恍然,难怪在街头时,家家户户都贴了门神。柳如颜转过眼,询问沈晏初:“你也跟着去?”
男子立在窗边,闻言,婉拒道:“我得看着空净,以免他趁虚而逃。”
她想想也是,屋里得留人看守才行。“既如此,我与晏初留下来。”
她道。众人陆续出门,公输宇临走前还有点惋惜:“小兵啊,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稍点回来。”
柳如颜并不挑嘴,她闲闲坐下,双手拢在袖笼:“你随意就好。”
“好嘞——”公输宇退出去,阖住门扇。如今屋里只剩下沈晏初和柳如颜,她坐在案几旁,像往常一样,翻看那几枚印章。九枚玉印均刻有小篆,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却暗藏玄机。她将章底镌刻的阴文重新排列,拓印出一幅地图。图中可见港口、岛屿、桥梁等物。但这一份图距今千年之久,若说当年,蓬莱八贤将秘境的入口刻在章底,仅凭这一份拓印,仍是远远不够。她想起望风楼的手里还有千年前的九州图,看来这帮人,对秘境志在必得。天色渐暗。沈晏初去对面客房查看空净,柳如颜独自坐了一会,起身去倒茶。她饮着杯中茶水,眼睛瞟过玄坤印时,不由一愣。屋里尚未点灯,但见几步之遥,玉印散发出淡淡的光。她来到案几,再次审视面前的玉石。玉石通透,温润有方,玉体当中渗出点点的光芒,纵横遍布灿若星宇。她连忙取来纸笔,将这些光点记下。落笔时,柳如颜捧起纸,踱步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