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奶奶就在她俩不远处坐着，听着颜颜的话，不禁合目一笑。这孩子……该收拾的东西都给收拾完了。原本柳颜颜还合计着，赶紧去给奶奶她们给屋里面的炭火弄起来，今晚上她们睡着也能暖和点。刚取了炭火盆打算进屋时，她正好瞧见牧年端着一盆冷水朝着洗漱房那走去。“你洗澡？”

她诧异不已的瞪圆了一双大眼，问道。牧年木讷的点了点头，还当自己干了啥错事，连口大气也不敢喘。“洗澡干啥不烧点热水，这么冷的天，你都是用的冷水洗的？”

柳颜颜端着炭火盆，迟疑片刻后还是先给这一盆拿去了洗漱房。炭火盆在下面，上头再放上一口铁锅。水能持续加热，屋里还能保持着热度。“你先等会，待会这屋里就暖和了。”

柳颜颜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的对牧年嘱咐着。冷天洗澡，她也不是没有过。当初在组织，什么苦没受过。但——现在这不是有条件，她也不是把牧年他们给当成组织的人训练。没必要这么遭罪。牧年站在门口，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原先在外头流浪，冬天有条河没上冻能洗洗，就那么凑合洗了，哪还挑三拣四想那么多。”

“你这不是已经有了工作，不用流浪了，干啥还说以前呢！”

柳颜颜白了他一眼，又重新去端了个炭火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元衍买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一个屋里一个，正好不多也不少。元奶奶瞅着屋里那盆火，摇曳的火光映了半个屋：“赶明儿我去拾掇点稻草给弄回来，咱这屋顶上用稻草再给盖一盖，要暖和些。”

“好呀，那奶奶您就别去了，家里这么多人不够使唤呀？明儿瞧瞧谁得了空谁去干就成，您跟着我来了城里，咱就是一个目的，来享福来的！”

柳颜颜那张脸上绽开了一朵璀璨的笑颜。元奶奶只得眯着眼睛笑着一个劲儿的说好！……时光荏苒，伴随着天寒地冻总算是进入了腊月间。一晃眼的功夫，元衍已经出远门去了二十来天。“算起来，阿衍现在应该也该到地方了，也不晓得，这小子年底的时候能不能回来了。”

一大早，大家伙儿围在火炉边上吃着早饭，元奶奶有几分感慨的小声念叨着。柳颜颜把热汤给端过来，一人碗里添了添：“他啊，保不齐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奶奶，待会儿你帮我在家照看些，我要去一趟衙门。”

衙门？一听说她要去衙门，大家都纷纷一愣。“咋了，是出啥事了？大清早的就要往衙门跑！”

小东最先搁下了碗筷，一脸惊诧及不解的问道。柳颜颜见他们态度这么拘谨严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们都往哪儿想呢，我是打算去衙门那找县令大人问问商会的事，辣椒我都给准备好了。”

“你这一上来也没说清楚，给我吓得！我差点都打算要去厨房拎刀了！”

牧年又闷了一口粥，长吁了一口气。一句话引得周围一群人哄堂大笑。“就你这小身板，你还拎刀呢！”

柳颜颜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戏谑调侃般的说道。饭她也就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一收拾这就要走。元奶奶怕她没吃饱，拿着一个热包子撵到了门口：“你就吃那么点东西，哪儿能行，拎着那么大一袋子辣椒，沉甸甸的！”

“颜颜，你等着我，我也跟你一块去！”

余兰忙不迭的追过来。坐在小圆桌最边上的白雪，不情不愿的啃了一口包子。平日里不管有啥好事，柳颜颜都想着余兰，去趟衙门她还要上赶着追过去。只要有余兰在的一天，她在小饭桌干啥都白搭！柳颜颜也看不到眼里！“板车一推，还费啥劲儿啊。”

余兰笑吟吟的推着一个木板车动院儿里出来。想着待会儿小东他们还得去拉货，柳颜颜又让她给放回去：“牛下水可比这沉多了，那么老远的，留着给小东他们用吧，咱这也没几步路。”

这也成。余兰把自己早上刚装的汤婆子，还暖呼着呢，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拿着碍事儿，你暖着。”

她俩正抬着一袋子货往外走。大清早的，天才刚蒙蒙亮，巷子口那还乌漆嘛黑的一片。几道身影鬼鬼祟祟猫在那……一见这般阵仗，柳颜颜当即提高了警惕：“谁？”

“颜姐！”

浑厚的男声响起。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直冲冲的往他们身边奔来。待到人越发走近了些，柳颜颜这才看清楚脸。这不是彪彪么！“颜姐，你这是干啥去呢，来，兄弟们给东西抬上，千万别累着颜姐了！”

虎子嘿嘿一笑，一脸谄媚讨好的瞅着她。有了上次保护费的教训之后，柳颜颜就算借给他们几个胆，谅他们也不敢胡来！“干啥呀，大清早在这猫着，该不会又是手头紧，打算在这欺凌妇孺吧？”

柳颜颜余光瞥了他一眼。虎子也不藏着掖着，跟在柳颜颜的身后，抿抿唇，有几分迟疑的小声说道：“颜姐，昨儿我听兄弟们说，你这里招工还管吃管喝，眼看着马上就到了年关了，兄弟们……”“你想来给我干活儿？”

她的眼中掠过几分诧异和怀疑。“颜姐！我知道我们之前犯过错，但现在这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了么，你就给我们哥儿几个一次机会吧，我们这名声都已经烂透了，外头人都不收我们。”

虎子垂头耷拉脑袋的，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当下小饭桌里的人手算是够使了，进了腊月，还不知道生意行情咋样。这几个街头小痞子，一个个都用着央求般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瞅着柳颜颜。“你们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这件事我也看不准，小饭桌这会人也够用，真要想找活——看看你们表现吧。”

柳颜颜并没有一口应承下，话也说的模棱两可。尽管如此，虎子也异常激动：“哥儿几个走快点，千万别耽误咱颜姐干事！”

他手一摆，一张罗，一帮人抬着那一袋子辣椒走的飞快。余兰手有几分不大确定的手指向身后不远处，小声趴在她的耳朵边上喃喃道：“颜颜，你看，那是不是个人？从咱出门开始就已经跟上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