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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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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明澄没有这样写过作业,也能从谈吐中展现出来;倘若要问,那谁何尝不是要说具有经纬天地之才。

“拼音有写错几个哟,平舌、翘舌不分——声标这样读也不对——念一遍试试。”

阿鼎念着四声与平翘,用手比划着音标符号的模样,过关后阿雪才将卷子让他订正。

“阿鼎弟弟的数学很不错嘛,全对,就是字写得大了,出线了。”

阿雪拿过后笑话他写的数字比汉字还要丑,紧接着又说这个年龄段写的字也算好,对其肯定了。

阿鼎母亲拿着的则是英文作业,看了看四条横线上的英文摆放,没发现问题便折好还给了他。早想过去凑个热闹的二人见阿鼎手上有空闲的试卷也都靠近了过去,对其英文字母的模样大为称赞,说若不是铅笔所写只会让看了的人认为是答案范本。

“阿鼎这个学期有没有进步?讲给哥哥姐姐们听。”

“老师说我有进步,说我上课学习态度端正,还让其他同学多向我学习……”

“其它话是老师讲给别人听的,不是用来自己复述的,你会不会骄傲啊?”

“妈妈和老师教过我们不能骄傲。”

“你知道什么是骄傲吗?”

“骄傲就是退步……”阿鼎欲言望向妈妈,得到笑容后又补充了,“骄傲就是失败”。

对于阿鼎的回答,阿雪将他搂住向沙发倒去,与之打闹,嗤嗤笑声引得其他人也动手挠了挠。

“想要什么奖励?姐姐我好好考虑一下,不像你明澄哥哥那样小气。”

阿鼎嘻嘻笑,或是妈妈在这不好开口,只靠在阿雪身上一言不发。

“不说话是因为我的那个了礼物已经最好了,没有比小青蛙更好的东西对吧?”

大哥说话,做弟弟的哪有不同意,他从阿雪怀里脱开便去抽屉里拿出了那颜色绿到有些劣质的青蛙,放在茶几上展示了几遍。阿雪细看,说便宜货不认可的话,而阿鼎母亲则制止了她,对阿鼎说,这是大哥哥给的礼物。阿鼎点点头,拿着青蛙来到明澄身边,与之分享……

“小屁孩阿鼎知道什么是心意吗?下次我送的东西才叫心意。”

“姐姐,是好心给的东西。”

“哟,老师教你的吗?”

阿雪招了招手。

阿鼎又去到她身旁,对她说不是老师教的,是听说的。

“奖励你一个吻——我先亲。”

阿雪在阿鼎脸上亲了一口,阿鼎回了一口,紧接着是妈妈、阿月。

“有给谁送过好心给的东西吗?”

阿鼎不回答,扑到了妈妈怀里,将脸埋在了抱枕上。无声胜有声的回答令大家忍笑,纷纷用言语试探是怎么一回事……

“礼物不能乱送,要看人的,比如送笔是希望对方在文笔上有进步,送日记本是希望加深二人之间的情谊……阿鼎送的是什么呀?快告诉大家,不然让别人误会了会不理你的。”

听罢他从抱枕中出来,探出个头看向阿雪,似乎在确定真实性。阿月跟着附和,对他说,阿鼎弟弟,这个都是有约定的,如果随便那对方也不知道你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就很有可能会失去情谊的。

“别听她们的,只要是好心的东西,不管送什么都一样,她们是在骗你。”

明理说道。

“为了你们的好奇心,真是不择手段。”

明澄说道。

很快他们便受到对方的反击,且被说得哑口无言。见状不妙,他们想把阿鼎拉拢,免受威胁,可双方叫阵了几声后,阿鼎不知如何选择,只能求助于妈妈。

“大胆一点,想说就说,不说也不要躲在妈妈这里。”

阿鼎又玩起了绿皮青蛙,不顾双方的争执,也好在没有人点名让他回答。

单方面的停火后,阿雪这边也收敛起阵仗,将身边的阿鼎拉了过来,像哄小孩那般从后面抱住晃来晃去。

“男同学送文具好,女同学送零食什么的也好,你送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

“女同学不可以送文具吗?”

众人听罢为之一动,而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当然可以,只不过也要送一送零食,两个一起才是最好嘛,你觉得呢?”

“老师和妈妈说吃多了零食不好,是不是只要送一点点就好?”

“这你都懂了,真是超级厉害,不过不要去外面买零食了,邀请对方来家里吃最好。家里的比学校的要干净,要是不满意还可以让妈妈帮你炸鸡腿,再不然你叫我来,我给你们做可乐鸡翅,我什么吃的都会做……”

阿雪一阵长篇听得阿鼎放下警惕。

阿鼎停下晃动身子,扭头问阿雪一些关于礼物的事。

“你们这么小还是不要想着送些礼物了,对方也会知道很多东西不是你们力所能及的,所以你们只要在对方面前做个好朋友——好朋友有没有送你什么东西呀?”

“送了一支自动铅笔。”

“那你送了什么?”

“也是一支自动铅笔。”

“钱是问妈妈要的还是爸爸要的?”

“问妈妈要的。”

“过年没存钱吗?”

“给妈妈了,妈妈怕我乱花钱。”

“那你愿不愿意给妈妈?”

“愿意,妈妈帮我存着。”

面对一系列跑题的问答,阿鼎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和阿月一起抚摸着阿鼎的脸颊。

“喜欢妈妈一些还是喜欢爸爸一些?”

阿雪的这条问题将此题外话推向了结束。阿鼎看着妈妈,妈妈笑着对他说:“当然是都爱都喜欢;像爸爸和哥哥那样的男子汉去保护自己和家人,也像妈妈和姐姐那样细心去体验生活的美好。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所以要多向我们学习,在学校听老师的,在家有问题可以讲出来和我们一起讨论。”

阿鼎面向阿雪答,“都喜欢”。阿雪自知不适,连连亲了他好几口才罢休。

“阿雪过年是不是没收红包?”

“滚蛋,我没想要阿鼎的红包。”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些傻。”

“小阿鼎,你可不要学明澄哥哥这样欠揍,在别人不愿听的情况下不能再讲,不然会伤人心的。”

“知道,要顾及朋友的感受,老师有说过。”

“我想说大年三十那天,你是不是没压岁钱?”

“又在胡乱说话了。”

阿月说道。

“他什么时候说的话让别人听懂了,肯定也是和他一样疯——明理听懂了没?”

“没听懂。”

“看吧,他不承认,其实和明澄一样……”

“什么才算是正确答案?”

“骂他才是正确答案。”

“别教阿鼎学坏——阿鼎,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说你们大人之间说的话,我听妈妈的,妈妈说有道理就是有道理。”

阿雪与明理纷纷借此发难于对方。

“待会吵——我问阿雪你是不是大年三十那天祖辈没给你压岁钱。”

“没给,怎么了?要给也是初一给。”

“三十那天晚上也没守岁?”

“你问明理有没有守,我打完封门爆竹就睡了。你想说什么?像是引我入套一样。”

“有没有为她守岁?”

他问向明理

“你在说什么鬼话,开始预习阎王的工作吗?”

“那就是没守——也就是压岁钱没有,然后也没有守岁,那我说阿雪傻你们没意见吧?”

话毕,阿雪与阿月丢了几个抱枕过去。

“阿雪大年三十被‘岁’摸过,怪不得这么傻。”

阿鼎母亲笑了,其他人则摸不到头脑,明理望着一处在发呆,看似在搜寻二者之间的关系。阿雪问明澄,明澄不答,转而又去问阿鼎母亲。

“不说不说,阿雪是被摸了三下的人,说什么听了也是傻傻的。”

“你才傻,你不止被‘岁’摸了三下,你被它摸着不放手……”

众人纷纷窃笑。这会他又问阿月有没有收到压岁钱,阿月摇了摇头,眼睛瞪着他,似乎不愿接受这场互动。

“我没收到压岁钱,那你现在补给我吧。”

“好啊,我觉得可以,阿月姐,红包我还留着,晚上给你,让他往里面放钱再给你。”

“不用麻烦了,家里就有,我去拿……”

阿鼎母亲从卧室出来,拿着两个红包,分别给了明澄与明理。

“明澄包多少我随多少。”

他去玄关拿来钱包,往里面放了张银行卡,对明理说里面有好几万。相互嘴硬了一会,他将所有现金放进了红包,连硬币也塞了进去;明理不甘示弱,面不改色也将钱包里所有的钱往里放,数也不数。

接过红包,阿月与阿雪他们背对着二人数钱,这时二人才由心生出“被骗了”。

“红包这种东西都是有来有回的,我给了阿月,到了南方阿月的爸妈肯定也会还给我的,至于明理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一起给我了,我些许还能赚一笔。”

听罢,阿月想将明理的退还,阿雪便夺了过去,替她还。阿月无意见,问明理是否可以,而他自知不管拿不回来,只得回答可以。得到同意后阿雪去到卧室,将红包放置。

阿雪走后,明澄率先感叹,称明理无能,其他人则表示大方。而当明理说阿雪会妥善用钱,这些当做零花钱作罢时,阿鼎母亲认同,说他有懂人情。同样将钱送出去的明澄没有这样的待遇,默默面向了电视,听着他们的一来一回客套吹捧。

“刚刚在房间数了一遍,是一千两百七十四块,我替你保管——”

话未讲完,阿月率先“噗嗤”打断,向她说明明理定下的赠予。阿雪不领情,骄矜望着明理说,谁稀罕他的钱,我就替他保管几天,要是态度不好多留几天而已。

“这小子算是完了,阿雪肯定要一直找他茬。”

“阿雪妹妹,不能这样说了,你哥是说要送给你的,没骗你。”

“真的?——那算了,我就收下了,免得让人说我扣押你的钱不还……”

良久。

“感谢你们,我们太忘我,忘记了该做的事——谢谢你们的红包。”

“感谢二位的红包——干嘛要这副态度,吓死人,都不敢收你们的钱了,像是很不情愿一样。”

二人含蓄一笑,泯去恩怨,对她们说了些这个年龄段无关紧要的叮嘱话。

阿鼎母亲提着茶壶去加开水,明澄征求意见后换了一部电影。自此后大家懒散,躺的躺,倚的倚。

阿鼎与妈妈在玩打手背的游戏,当下面的手心离开被打者的手心时,被打者就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躲开从上而来的手,以免被打到手背。阿鼎打到妈妈的手背后可以一直打,在持续挨打的一段时间里,妈妈终于躲开,可轮到她在下击打时则被灵敏的阿鼎躲开了。妈妈再也没躲过阿鼎精炼的手法,而他的“嗤嗤”笑声夹杂着手心与手背的击打声伴随着电影音乐回荡在客厅。终于她退出不玩了,他似乎未尽兴,还想拉着妈妈再玩一会。她伸出手给他看,说玩不过,已经被打红了。他收住玩心,捂住妈妈的手道歉,趴在妈妈的腿上让她打屁股出气……

良久。厨房,三个女子说笑。父亲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

餐桌上父亲问阿月是否要喝点酒,阿月望了望对面明澄的杯中有酒,欣然同意了。明理给她杯中倒了些许,让尝尝味道抿着喝。父亲见状不悦,说些“君子言”的规矩话,让其倒满,还说喝不完让明澄喝。明理不倒,父亲招招手自己倒,明理拒绝递交,而阿月偏向于长辈,最后杯中酒满。

“不想喝可以不喝,没关系的,他就是沾酒就不清醒。”

明澄说道。

阿月点了点头,抿了一口。

“阿月小姐挺对不起,我俩的意见不合让你担忧了。世间莫过于虚伪的就是两位绅士起了争执却让身边的小姐受害。还请你不要太刻意,酒喝不喝都没关系,我们会帮你分担的,千万不要勉强。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使是我们也要在口里塞几口菜才喝一点。”

阿月微微点头道谢,也劝明理少喝。

“喝一点没事的,犯困了就睡在这里,让明澄这家伙也睡这里陪着你,明早再带你回去。”

“少说几句,喝了酒就要说些不让人放心的话——你伯父他见谁喝酒都要求倒满,不管喝不喝得了;喝不了不要紧,他很乐意帮喝,而且还有明澄在,让他帮你。”

阿月道谢,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紧接着夹了几口菜吃。

“听你们大姐说她怀孕了,今天打来电话说的。不久后你们就要当舅舅阿姨了,我们也要当外公外婆了,真是件开心的大事啊。”

“有说几个月了吗?”

“两个月,她说这些时候在家养胎,门也很少出。我说她是过度担心了,怀孕了养太胖也不好;生小孩还要剖腹产,对身体也不好。”

“毕竟第一次做妈妈——你少劝些歪理。她有说回来吗?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过段时间会回来,和你们姐夫一起过来。小孩冬天出生,那要麻烦了,换洗衣服,换尿布什么的要遭不少罪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空调恒温就是个温室,您以为还是你们那个年代啊。”

“那也要遭罪,关在房间里空气也不好。不知道亲家会不会带孩子,万一和你姐意见不合不如放到我们这里养,让你姐也过来。”

“有个小孩带好是好玩,可是您和母亲应该也没时间。”

“所以让你姐也过来。”

“姐夫家条件不差,用不着吧。”

“就怕你姐和长辈意见不合,不都在讲儿媳和婆婆不合的事情吗,还有不少动起手的。要我说,我认为这是老一辈的人没读过书,和你姐这样的高材生发生的见解不同,然后起了争执,可毕竟是别人家,所以你姐要受气一些,婆婆话语权就高一些……”

“我姐的婆家不好吗?”

“不知道,你姐她没讲过,只知道他们住的是新房。”

“不知道别瞎猜,害我们担心。”

阿鼎母亲说道。

“有小孩了当然要有人带,万一出现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啊,现在商量商量想想对策,没有当然最好。”

“现在打个电话过去,让她讲讲,看看别人家是个什么货色。”

“哪里让你去打架啊,你不懂,有些气是要忍一忍的,最终还要看你姐夫中间的调节,弄不好婆媳就会反目成仇——”

“什么仇不仇的,一些对错明眼人一看就可以分辨,谁对就听谁的。我姐新时代人还会不如一个老婆子?肯定是姐夫偏向自己人,那这种人也不适合做丈夫。”

“你还小不知道的事有很多,老一辈多半节俭和不明白年轻人的想法,所以一些意见上的冲突在所难免,相互理解最好。其实也是双方忍让,不存在一边受气,如果你姐夫在中间调和得好,双方都不会受气,也就平衡了意见上的摩擦……”

“什么狗屁,谁对的就要按照对的方向去做。照这样说,那他们家祖上是乞丐也要顺着去乞讨吗,然后作为中间人的丈夫调和成一三五跪坐乞讨,二四六游行乞讨?说到底是老婆子当儿媳的时候受了气,心里不平衡有怨气,才拿自己下面的人出气,这样到死了也好威风一把。这种时候不明事理去和平调节只会助纣为虐,让老婆子有更大的威风去无理取闹;应该硬气点告诉对错是什么样子,让老婆子尽好个长辈的职责。”

“要按你这么说,那家里天天吵架。”

“那还忍着外人吗?惹得自己不爽还得不到好名声,就该硬气对着他们分清对错。中间人没能力没胆,那就让我姐说,怕什么,我们就是她的背景,惹得不爽了,我找上门给他们注入几针恐惧。”

“瞎说什么呢,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谁都想插一手只会越搅越乱,情感之间的事要磨合的。”

“不好也不能硬磨啊,总不能把发动机的高精度零件拆了,而装去轮胎这种有地就能滚的东西上。要说对面是同志那还磨合什么,遇见了就要相互吸引,有一丁点不一样的才加润滑油磨合;再说,这润滑油好比外界的背景,像是有一边材料不好,磨损快,那就赶紧换齿轮,或者让我们外界的润滑油把缺点冲下来,以免碎片咬坏好的齿轮;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帮一帮那坏材料,给它修理修理……”

“大女儿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你姐夫也不差,我知道他的为人,我就是担心婆家会影响他们夫妻的事情。”

“这您就错了,婆家能影响夫妻的生活也就证明夫妻两个人没有能力去抗拒,也就是婆家的儿子管不好,说白了就是姐夫不行。”

“读过书的不会差,人家是懂人情世故,给自己的父母留点脸面,毕竟请人带小孩就得住在一起。”

“也是,请保姆要是遇到不好的那全家都要遭罪。如果有需要就叫阿谷婆去他们家吧,她的人品好,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带过小孩……”

父亲欲开口,阿鼎母亲伸手示意停止,说他俩扯远了。

“现在打电话过去,听听我姐说话,这时候不开心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岂能由着别人乱来……”

父亲拨打了他们姐姐的电话,响了几段声音,问候声传来。桌上的人纷纷打招呼,姐姐与阿月也聊了一阵。明澄问姐姐身边是否有人,而后姐夫也传来问好声,众人又是一阵规律性打招呼。他没有闲聊客套话,直接问了家里几个人住。而父亲怕他乱说话,拿过电话自己讲了起来。得知父亲这边家人的疑虑,对面传来糅杂的欢笑,说他们多虑了,不会发生那种事。明澄探过头去,问小孩的名字有没有想好,紧接着那边传来“愿意听舅舅取的名字”;他欣喜,从父亲耳边夺来了电话,问是要男孩还是女孩的,要什么意义的,要窈窕淑女的,还是要大家闺秀的,抑或皇权霸业,抑或……

电话中的姐姐点名让阿雪接电话,抱怨明澄太激动,要吓到外甥了。他这才催着对面说,走走走,倒是你烦人,而后交给了阿雪。阿雪接过电话三言两语将之前明澄和父亲讨论的婆媳关系简短概括讲给姐姐听,而后欢笑声传至每一个人。这时明澄只好将责任抛给父亲,说是父亲乱说后自己才想出的对策。姐夫在电话中保证,不可能发生类似情况,明澄又顺势说了句“明理说有事他不会放过你”。两边又是一段喧闹,缓下后很快便开启了畅快的交流,相互“干杯”,仿佛对面二人身处其中……

良久,挂断电话,众人回归到了饭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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