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大山与血鸦门竟先后被灭,何人出手了?!”
女童惊叫一声,尤为尖利。
“看这神光湮灭的速度,两派灭门间隔还不足半日,怕是只有碧因水宫的老妖才有如此实力!”
布衣男子稍稍镇定心神,揣测道。
这话下刻便被紫袍人否了:“不可能,老妖要灭这两派必得途经赤神宫,他素日里与罗刹大山、血鸦门又无其它恩怨,若是存了趁人之危,欲要争夺地盘的心思,怎会放过赤神宫?”
“许是忌惮赤神宫那赤身真身?”
女童抿了嘴唇,倒不知还有其它解释。
“既敢对那两派动手,便是打好了要连根拔起四宗的主意……以老妖的实力,恐怕未必有所顾忌。”
布衣男子开口言道,适时一道土黄遁光从殿外飞来,化作符箓落于他手,他只捏碎符箓,便听到了赤神宫主略有失态的声音。
待声音停下,布衣男子已是满目惊疑,向左右殿殿主急道:“大事不好,快快召集各供奉长老随我前往赤神宫!”
两人虽不明就里,但中殿殿主一向地位尊崇,又为阎魔三殿掌权之人,如此急下命令,只可能是至极要紧之事,容不得他们细问,故而左右殿殿主连忙颔首称是,飞身而起便遁出大殿,偌大两片云洱大湖登时竟陷入莫名慌乱中。
……
清剿完罗刹大山两派,十二黑铁大船距平顶大山便再无阻碍,途经的大小邪宗虽亦有分玄在内,但于亓桓等人而言,已然算不得敌手。
“赤神宫圣物既已被你毁去,那么妖女所能借为倚仗的,只剩下子母坐神鼓这一物了。”
齐伯崇将赵莼唤到船上,重霄十二分玄也汇聚于此,听他讲明,“据麻笼与王晏归所言,此物还是上代赤神宫主从昆山塔中所得,而后经由多番祭炼,方才化了道家法器为邪物,供邪修驱使。
“这子母坐神鼓顾名思义,有子母双鼓,母鼓颇为巨大,祭炼出后便封存在千壶殿山脉内里,汲取地气精华,可时时反哺子鼓,催使子鼓法器之人亦可借此施展各般神通,皆因有地气护持,其法力之雄厚多为同阶修士所不能敌。”
此番道理,也能解释为何赤神宫主宿瑛当日能缠斗多人。
齐伯崇控制麻笼与王晏归在手后,本是想引其为内应送入赤神宫,不料邪修提前发难,诸多准备化了泡影,这麻笼与王晏归在交战时自就没了价值,送回赤神宫恐也会惹其怀疑,不如撬开其嘴,从中获悉敌情,那也算是能助己方知己知彼。
“千壶殿为赤神宫宫主洞府,所在山岳乃山脉主峰,我等猜想中,平顶大山又是此界天柱,地下必然汇聚了一界之精华,若是子母坐神鼓以此为源,赤神宫主对付起来的确是颇为棘手。”
赵莼是在场唯一去过赤神宫的人,众人听她一言后,神色肉眼可见地端凝几分。
以一界天柱为源的敌手未必没有战胜的可能,然而战胜之后如何行事,这又是一重难关。
通天山脉本就被拦腰断去,地气还为人窃夺,就算夺下平顶大山,没了承载天路的山柱,一样难以沟通上下两界。
如今景况,多想更是无益,曲意棠挥手令众人散去,又留下赵莼询问道:“近来可有周康的消息?”
自去往碧因水宫后,月沧门周康便再无音讯传来,时至今日,难免令人忧心。
面对此事,赵莼亦无他法,摇头叹道:“不光是周道友的讯息,连我这里递去的传音符箓也被莫名力量阻下,恐秘辛为外人得知,已有数日不曾传音于他了。”
虽是没有周康的消息,曲意棠却不似早前赵莼失踪时的那般紧张,颔首道:“不必过于担心,我派鼎茂师兄与贵派焰矢真人,还有一干归合真婴强者皆候在界外,他们手中续有我等命烛,只若有异动,便可强行将其引出此界,那碧因水宫毕竟还在此界之中,周康或是已凭此法脱身成功了。”
至于之前被困在昆山塔内的赵莼,那般情形便颇为特殊,小界破碎成为风暴,即便有强者破界而来,也未必能将她须尾俱全地救下。
“嗯。”
赵莼颔首附和此言,心中却并不这样想,虽有命烛这样的宝物在,但只若有界外之人插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是以焰矢真人等也不敢随意施为,只遇到各真传弟子性命垂危不得不救时,方才会施用此法,毋宁河堰小千世界再次逃窜。
眼下大战已起,此界倒还不见什么异象生出,可见界外之人还未干预其中,周康仍旧留在此界的可能颇大。
她遁出玄铁大船,继续御剑而行,远方浓浓暮色压下,一片山基雄健,山腰却好似为人生生斩断,顶部平整开阔的山脉逐渐显现身影,河堰小千世界断损的天柱,终是渐为重霄等人接近!
……
与此同时,千壶殿地穴内,亦有一干人焦急行于此中。
“这就是那母鼓?”
布衣男子并不敢伸手去触,眼前晶亮恍如满月的大鼓,更像是一处澄明的湖泊,而非法器。
上代阎魔三殿的三位殿主襄助赤神宫封存母鼓后,自身亦很快陨落身死,这才令布衣男子三人得以上位。
故而三人看母鼓的眼神,便如同看待洪水猛兽般,又忌又怕。
“此乃贵派之物,如今怎么认不出了?”
宿瑛瞧见他们眼中惊惧,竟没由来地觉得好笑。
不错,虽对外言过此物乃昆山塔中寻得,但子母坐神鼓的来处,实则为阎魔三殿数千年倾尽心神祭炼之宝,及至两百余年前方才圆满,借由上代赤神宫主之手封存入千壶殿下,更强行令当时尚在襁褓的宿瑛契定子鼓为本命法器,不得更改。
不过此物的确神奇,宿瑛的天赋与灵根皆不算上佳,却可以此迅速修行到分玄大圆满,实力甚于旁人许多。
这般宝物阎魔三殿不自己使用,反而强行塞入他人手中,本就是一件极为令人不解的事情,而今宿瑛才晓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