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应该来喜房的容沛,却迟迟没有来。莫嫣一身盛装打扮,坐在床边焦灼不安,却仍要强装镇定。翠兰见状小声道:“奴婢去看看姑爷是不是吃醉了酒。”
莫嫣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实则情绪微微低落。此时的容沛心情复杂,他仍旧一身便服,侍立在褚煜明身侧。褚煜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不去洞房,还在本王身边做什么?”
容沛神色有些不自然,“王爷身边不可无人侍候,即便属下成了亲,也不能擅离职守。”
褚煜明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也不揭穿。“今晚本王身边不需要人侍候,你且自行安排。”
你不陪夫人他要陪!容沛没办法,只能应声退下。褚煜明放下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径直来到何心然房门前。“王爷,小姐歇息了。”
青竹好心提醒道。褚煜明轻咳一声,虽对青竹的阻拦有些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又向房间内望了一眼,见烛灯早已熄灭,褚煜明不再坚持,正欲转身而归。不料一道小身影差点与他相撞。“王爷叔叔,这么晚了你在我娘亲房间门口做什么?”
何承嗣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道:“书上说,男子立于女子卧房前,非君子所为,夜半私寻女子,乃小人行径,王爷叔叔,那你是君子还是小人?”
褚煜明微愣,他严重怀疑这小子在挖坑给他跳。于是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君子还是小人?”
何承嗣仔细斟酌了一下,“一半一半吧。”
褚煜明心知这是点自己呢,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如此维护自己的娘亲,值得称赞。刚想夸几句,却见何承嗣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褚煜明不由奇声问道:“你如此闯入,不就不是君子所为了吗?”
何承嗣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王爷叔叔,我还只是个孩子,没到需要做君子的年纪,再说了,我想见自己的娘亲,有什么不妥吗?”
“还是说,王爷叔叔有比我更适合的身份进入娘亲的房间?”
何承嗣虽然才是个六岁多的孩子,但周身却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凌然之气,像极了褚煜明小时候。褚煜明被怼的哭笑不得,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承嗣砰的一声关上门。许是察觉出他面色不对,青竹连忙打圆场。“王爷恕罪,嗣儿他年纪尚小,不懂规矩,若有冲撞了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宽恕。”
褚煜明苦笑,那是他亲生儿子,他能不宽恕吗?心中叹息,他抬步离去。他与然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然怪自己,如今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求然儿能原来与他重修旧好。房间内,何心然并没有睡。刚才褚煜明与何承嗣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摸了摸何承嗣的头,认真问道:“嗣儿,你如今可是有些厌恶褚煜明,才那般说的?”
何承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上厌恶,只是他之前伤害了娘亲,嗣儿才觉得他不好。”
何心然神色微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感动涌上心头。关于她和褚煜明之间的事,她从来不与嗣儿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让青竹瞒着。可再瞒,随着何承嗣的长大,有些事情他还是有所察觉的。想到这里,何心然温声道:“嗣儿,有些事情比你想象中复杂,你不必因为娘亲如何,而改变自己对一个人的看法,你是娘亲的孩子,但你也属于你自己,要有独立意识。”
何承嗣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娘亲,我明白了。”
何心然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何承嗣这才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铃铛。“我在花丛中捡到了这个,在那等了一会并没有人来捡,我见它设计巧妙,铃声奇特,就拿来给娘亲瞧瞧。”
何心然接过来一看,也有些惊讶。只见这是一个印刻着古朴绣纹的铃铛,拿在手里很轻,晃动起来没什么声音。何承嗣连忙道:“我试过了,顺时针晃动没有声音,需要逆时针晃动才声音。何心然试了一下,果真如此。她把铃铛还给何承嗣,打算查阅一下古籍,看看有没有关于铃铛的记载。何承嗣继续摆弄铃铛,可不知误触了什么机关,手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一滴血迅速融入铃铛内芯消失不见。他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并没有划破的迹象,好像刚才都是幻觉。何心然得知后,便仔细检查起他的手来。“这铃铛实在诡异,或许是城主府的人丢的东西,明日一早问一下莫如诡吧。”
何承嗣点头,就要把铃铛放起来,不曾想一不小心晃动了一下,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母子两人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魈魅等人迅速从暗中出现,呈防御和保护姿势。不多时,门口传来青竹和水绿的尖叫。“魈魅,把她们带进来。”
“是。”
门一开,青竹便着急忙慌地关上门。“小姐,不好了,外面有好多黑衣人,他们都向这边过来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水绿点上烛灯,便看到门边有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立在门前。“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小姐……”青竹脸色发白,但还是倔强地挡在了何心然与何承嗣身前。“谁,谁在外面!”
没有人说话。“叮铃”一声响,何承嗣手中的铃铛又响了一声。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敲门后就默不作声的黑衣人,忽然推门而入。何心然还算镇定,并没有让魈魅等人动手。因为在看到那些人的模样后,她吃了一惊。这不就跟那天晚上她在莫府后花园看到的傀儡人一模一样吗?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拿起何承嗣手中的铃铛轻轻摇晃了一下。“咔嚓,咔嚓……”傀儡人们机械地向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