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给他下了慢性毒？”

何心然定定看着施怡，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那毒药燥火极旺，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甚至连太医都会诊断不出，但时间久了，褚天彦就会越来越暴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爆体而亡。施怡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已经是对他最轻的报复了，我的家人死的那般惨，我想报仇有什么错？”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起了何心然的手。“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他强行将我纳入宫中，又绝了我娘家的后路，夜夜对我百般折磨，让我生不如死……”她的手逐渐用力，何心然皱眉扯开了她。“皇后娘娘，请你冷静。”

“我们办法冷静！”

施怡提高了音量，“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灭门之人就是枕边人，还日日对你进行折磨，你会怎么办？会不会也像我这么做？”

何心然心道：不会，因为她会折磨死他，亲手杀了他。但这时候她可不能说出来刺激施怡，只是把她扶起坐到塌上。施怡的泪水无声滑落，抬眼看向何心然，有些脱力。“如果你想揭穿我，尽管出去，和外面那些大臣说我弑君的罪行……”何心然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皇后娘娘知道我不会揭穿你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不会让我进来了。”

施怡微愣，忽然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何心然面前像是透明的，被人一眼就能看穿。“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何心然一一道来，“你恨褚天彦，因为你与他有灭门之仇，所以想办法给他下了毒，而后你对旁人不信任，应该提前调查过我，摸透了我的性子，所以才在关键时刻让我进来医治。”

施怡深吸一口气，十分优雅地用帕子擦掉眼泪。“王妃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皇后娘娘想怎么办？”

施怡一咬牙，又执起了她的手，“我想让褚天彦死，我知道明王有实力，你也一定想让他坐上哪那个位置吧？所以我们合作如何？”

何心然微微抽回手，脑袋可比她清醒多了。“皇后娘娘就用这个条件跟我谈判？你怎么知道褚煜明就一定想坐上皇位？万一他不想呢？”

“还有，无论怎么看，你都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我甚至可以选择不答应。”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何心然的最终目的确实是让褚煜明坐上皇位，但是仅凭施怡三言两语的哭诉，就能相信她了吗？这万一是她联合褚天彦演的一场戏，要是相信了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这……”施怡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些无措。“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

“好。”

这次何心然痛快地答应了，“那三天后，我再给你答复。”

施怡这才松了口气，有希望总比绝望好，她本以为拿皇位要挟，何心然就一定会答应的，没想到失算了。她之所以没让褚煜明进来，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骇人，有他在她发挥不出来。世人都知女子心软，何心然听了她的经历必然心疼，到时让她吹吹枕边风，褚煜明必然答应合作。但现在看来，她有点高估了自己。眼看着何心然就要走，施怡连忙道：“等一下，他怎么办？”

“放心，我会想办法吊着他的命。”

从养心殿走出来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何心然身上。褚煜明沉着脸大步上前，见她无碍，便放下心来。“如何？”

何心然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道：“皇上气血翻涌，体内燥气旺盛，恐怕……”就在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时候，她又话音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救，只是能不能渡过此关，就要看皇上的命数了。”

立即有马屁精道：“皇上乃真龙天子，有祥龙气运在身，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有了个显眼包打头，其他人哪有不附和的？施怡已经恢复好了情绪，适时走出来，让所有人都回去，自己在褚天彦身边侍疾。众人恭维了几句，各怀心思离开了。何心然和褚煜明也打算回府，就在即将出宫门时，有人追了上来。“灵医请留步。”

何心然转头看去，是冯笙。他先是向褚煜明行了礼，而后才恭敬地道：“王爷能否允许微臣和灵医单独说几句话？”

褚煜明脸一沉，刚想说不能，就听见冯笙恭声道：“多谢王爷了。”

“……”何心然冲褚煜明眨眨眼，“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褚煜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跟别的男人去了一边，心中窝火也不能当场发泄。他胸中憋闷的紧，没有听何心然的，而是就站在原地等，还悄悄聚起内力，探听着那边的动静。冯笙恪守礼节，在何心然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灵医随王爷作战平安归来，实乃幸事。”

何心然不太喜欢绕弯子，便直言道：“冯大人依旧这般风姿卓越，只是有什么话还请直说，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她没忘记之前生辰的时候，冯笙曾派人捎去过生辰礼。还有刚才朝臣反对她的时候，他帮她说过的话。冯笙连忙摇头道：“没有什么忙，而是我有一些小心意，不知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嗯？”

何心然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见冯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册子，迅速塞入她手中。随后他压低声音道：“皇上派王爷收复北夷之事，朝中多有不满，但都被压下去了，如今王爷回程遇袭，以及最近皇上的表现，都使朝中怨声载道，这个东西想必对你们有用，你切记一定好生保管，回去再看。”

册子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冯笙没来得及说，因为褚煜明已经大步走过来了，面色还不太好。主要是他看见冯笙神神秘秘地往何心然手里塞东西了，而且说话越靠越近，声音也越来越低，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微臣告退。”

冯笙丢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