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2年秋,宏伟幽深宫殿中,一个气度威严的男人在一幅巨型地图前,这是大秦王国最新的地图,华丽的金丝地图上标明了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他像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仔细的观察着属于自己的大地。最后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王国西南边陲,那是一片空旷的世界,只是简单的标了几个城池,西瓯珊罗,骆越邕洲,安阳古螺,夜郎思南,滇国晋宁。遥远南方,连绵的群山,潮湿的气候,有毒的瘴气,稀少的人口,到底有没有占领的意义?连年的战争已经使人口锐减,民生凋敝,再发大军征服如此偏远荒蛮之地是否合算?大臣多数反对,他内心也是举棋不定。虽然他已经下令向西南方向增兵,但是速度缓慢,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只见他愁眉紧锁,细长的眼睛紧盯地图,不断地思索着什么,他就是横扫六合,令众生畏惧的大秦王国之主,秦王政。忽一日朝会,典客出班奏报,有西南方国西瓯国使者求见。秦王眼睛一亮,立刻宣其觐见。镇山将军昌涛和子溪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咸阳宫门。镇山将军和大队人马一路风尘仆仆,克服关山阻隔,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月才到帝国都城咸阳。自从进入关中平原,来自西瓯国的客人们不论是镇山将军昌涛、子溪、护卫及脚夫们都被秦国数不清的离宫别馆所震撼。现在昌涛和子溪进入更加恢弘的咸阳宫,巍峨、高大、厚重的宫门,铺满太阳卷云纹的漂亮宽大的步道,强壮、肃杀、全身黑色甲胄的卫士无不显示秦国的国力和威严。两人紧跟宦臣,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咸阳宫是如此之大,三人一会儿爬上高高的台阶,一会又经过高大宫门,一会儿又爬上高高的台阶,不知走了多久,内臣带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来到一个大殿门口,用力喊道:“西瓯国使者到……!”
叫罢,一弯腰请两人进去。里面已有大臣数十位,分列两班,皆穿深色华服,头戴冠冕,手持白色手板,见他们进来,纷纷侧目。昌涛走到离秦王二十步的地方被喝住,不由仔细观察起秦王来,只见他头上戴着一个用许多宝石串成帘子似的帽子,身穿华丽的红衽黑袍,冷峻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他和子溪。使团众人经过将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一路风餐露宿,期间还经历了盗匪抢劫,正使曲楼、两名护卫和五名脚夫不幸遇难,另外损失部分珍宝。幸好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最终击退盗匪,最珍贵的礼物都还在,但是衣物已然破旧,因此看上去颇为狼狈。昌涛向秦王鞠了一躬,向秦王道:“尊贵的秦王安康!我是西瓯国使团副使昌涛,这位是顾问子溪。代表西瓯国大长老向秦王问好,并向秦王进献吾国宝物,希望秦王喜欢。”
子溪原话翻译了一遍。秦王疑道:“你是副使?正使何在?”
子溪向昌涛翻译后,昌涛道:“在秦国黔中郡的山路上遇到盗匪,正使不幸被害,同时还损失了部分宝物。”
秦王政神色一变,恼道:“还有这事,令黔中郡郡尉速查西瓯使团被袭之事。”
台下郎中令蒙毅立刻传达了始皇命令。接着秦王便问内臣他们所献何物?内臣便向秦王念国礼列表,秦王令内臣将南海宝珠、犀角、玳瑁、金光闪闪的鳞甲衣(由巨型穿山甲的鳞片串成)和翡翠等物拿上前去。秦王仔细的观察这些宝物,点头道:“我以为西南乃蛮荒之地,看来也颇多上佳物产。”
昌涛见秦王高兴,便道:“我族恳请成为大秦国的属国,年年进贡宝物,让您的边疆永固。”
子溪眉毛一动,翻译道:“西瓯国愿成为大秦国的兄弟之国,睦邻友好,可保您边疆永固。”
众大臣一片喧哗,一位将军喝到:“兄弟之国?好大的口气!”
秦王一抬手,大殿立刻寂静无声,他对着子溪道:“你是哪里人?为何雅言如此流利?”
“楚人子溪,楚亡后避居越地。”
子溪回答。“像你这样亡越之人多吗?”
秦王声色不动。“不仅楚人,六国之人避居越地者也是数不胜数,源源不绝”子溪回道。“今天下已定,为何不回故乡?”
“回乡为奴吗?臣不愿也。”
子溪淡淡的回到。“大胆!”
内臣喝到。昌涛见内臣发怒,不明所以,问子溪是什么情况?子溪告诉他,秦王不同意西瓯为属国,要西瓯国投降。昌涛信以为真,昌涛便说:“我国山多地少,土地贫瘠,且瘴气横行,人丁不旺,不值大军前往,还请秦王三思。”
子溪翻译道:“虽然西瓯国物产贫瘠,但也足以打造杀人利器,即使人丁稀少,但全民皆兵,秦军若来,未必能还。”
大殿内又是一阵嘈杂,秦皇盯着子溪,又看看满脸狐疑的昌涛,略一思索,道:“本来朕还犹豫是否要出兵越地,你千里迢迢来此,倒帮我下了决心。你以为越人能为你的楚国报仇吗?你回去告诉西瓯大长老,交地投降,否则大军征伐,退下吧。”
子溪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昌涛还想说些什么,蒙毅喝道:“退!”
两人退下后,蒙恬出班奏道:“陛下,臣愿带领大军踏平百越,为大秦再拓地千里!”
嬴政看了一眼满朝武将,年轻将领跃跃欲试,年长将领沉默不语。嬴政道:“爱卿莫急,百越山高路远,需从长计议。”
退朝后,秦皇独留蒙毅、蒙恬两兄弟,问询对征伐百越的看法。蒙恬道:“陛下之前还犹豫是否伐百越,为何今日见了使臣便下定决心了?那子溪颇可疑,不知是否胡乱翻译,我们可找寻懂越人语之人再询问。”
嬴政笑道:“不必了,如今六国还剩齐国未灭,我定然是先考虑灭齐,今日在朝堂所言攻越,不过是让齐国安心,我明面上准备攻越,实际准备攻齐,等灭齐之后,再取百越,六国之人中有大量如子溪一般,亡国后逃到越地,如不征伐,越地必成为反秦基地。况且,我看越地宝物颇多,等他们进贡,不如自取。”
蒙毅恍然大悟,道:“原来陛下是想声东击西,陛下高屋建瓴,臣不及也,那西瓯使团被袭之事是否还查办?”
秦王道:“这肯定得查,我觉得这不是一般盗匪所为,可能有别的势力参与其中。征越地不能操之过急,从探子发来的消息看,征伐百越之地也非易事,特别是西瓯国,那里群山连绵,道路崎岖,夏秋气候潮湿闷热,冬季潮湿寒冷,我军将士皆北人,难以适应那里气候,而新附楚军忠诚度还需考验,征伐难度不比其它地方容易。”
蒙恬接道:“因此老将军们都沉默。”
嬴政笑道:“老将们多年经历战阵,自然知道南方凶险,虽然必伐百越,但也需时日准备。”
“陛下英明,臣愿为陛下分忧。”
“准备工作无须将军前往,我让西南边郡的郡尉们负责即可。不过目前首要任务是阻止六国乱民继续逃亡越地。”
秦王用力敲了下桌子。公元前二二一年,秦王下旨,令原攻楚部队和原楚军部队分别向黔江郡和九江郡集结,由黔江郡郡尉屠睢和长沙郡郡尉任嚣负责大军训练和军资准备。一时间,间谍及探马四出,绘制详细地图,笼络当地豪族。那日从秦宫出来后,看着昌涛那怀疑的眼神,子溪害怕他知道真相后对自己不利,就借口看望一个老朋友,脚底抹油开溜了。昌涛左等右等,不见子溪回来,以为他害怕回西瓯国被罚,已经开溜了,只能自己带着满腹疑问回国复命。路上,昌涛伤透了脑筋,自己任务失败,不知大长老会怎么处罚自己。他仔细回忆了被袭击的那天晚上,尽管盗贼全力遮掩,将头全部遮盖,只露出双眼,用的都是秦国武器,穿的也是秦国人的衣服,开始用的也是中原人的武功招式,但是当他反击时,和他对战的盗贼急切间却用了越人常用的招式飞膝和回肘,还有那晚虽然烛光昏暗,但他看到这盗贼眼眶周围似乎有纹身。他们的攻击目标很明显就是正使,在杀害正使后,随意抢了几件宝物就撤退了。为什么没有攻击副使?他是不是和袭击者达成了某些共识?种种迹象表明,正使是被西瓯国内某些不想和谈的势力杀害的,回去该怎么报告大长老呢?这伙人计划周密,武艺高强,自己和卫队的武力在西瓯国内已算顶级,就算这些人占了偷袭的先手,但他们这么快就能杀掉正使和几名侍卫,也实在厉害,西瓯国内有这能力的势力不多,他内心已有猜测,但是这股势力太强大,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说出来自己没有证据,而且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和国内的血雨腥风,不说又对不起西瓯王和枉死的正使,他思来想去,说与不说两难,真想一跑了之,但是大长老还在等自己复命,秦王欲战的消息一定要带回,要让西瓯国的百姓有准备的时间。他仰头叹了口气道:“生死由命,护卫任务虽失败,大长老的使命一定要完成!”
说罢,带领手下一起,向家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