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起关系变好,还得感谢语文老师。我记得清楚,那天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堆作业。背诵《论语十二章》下面的注释;《咏雪》、《陈太丘与友期行》、《诫子书》的注释和译文抄一次,顺带背。这换作从前,我肯定不把背诵当回事儿,可现在,倘若不背,站着上课和办公室喝茶二选一。别说单语文这一科了,其他科也有作业。你一点我一点凑上来,作业能不多吗?我急忙地写完,手疼得直甩,我妈见了,便调侃我:“你是不是抽风了?”
“妈?您还是我亲妈吗?”
“啊……”我妈摆出一副回忆往事的神情,“那是一个下大雨的夜晚,我在老伯公旁边的那个桥洞下……”“……”本着分享和吐槽的想法,我就将我妈的话原原本本地发给箫慢看。不料,两人居然就着聊起来。聊着背诵难背,文言文实在难记住。箫慢发来一张截图,我还在疑惑,她便发:“吓死我了,我小学的班主任居然来关注我。”
我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那张截图上有个“芬”字,于是手一快,发过去:“看到芬就莫名其妙想到了某动漫。”
她只回:“你好秀。”
我的手又控制不住了,发:“汝何不秀乎?”
发过去,良久,箫慢都没回复我,正当我想要找别的话题时,她居然发了条“汝名青秀,字秀儿,号真秀。”
我猛地想起来文言文底下的注释。“乃老秀之子,小秀。春秋末期大秀家,死后追赠为太秀。”
箫慢又回:“老夫七十有余,名老秀,何来一子矣?”
我顿时乐开了花,大概是第一次被别人口头上占了便宜还这么开心。毕竟,有人能懂自己的奇奇怪怪,能不开心嘛?!不清楚屏幕对面的箫慢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反正我在这一头憋笑憋到觉得脸颊发酸。家里来人了,不好意思笑得太猖狂。我想到了我妈的话,接:“乃桥边拾来一子,十有四。”
发完甚至在心里佩服自己,语文老师说要注意文言文中的“有”,有些是通“又”。这侧面体现了我上课有认真听。箫慢问:“汝十有余,何来死后一说?”
我便回:“乃生前耳。”
箫慢又问:“汝未饮孟婆汤之投胎?”
“否!此乃吾胡扯。”
箫慢玩得兴起,给我发了长长一堆文字。“汝才十有余,就学谎,应赐以家法而教之。吾以赠汝一家书《诫子书》,望汝多读,防日后犯逆天大错!”
我实在是接不下去了,只好用了“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发过去。可能是她看出来我接不下去了,又或者她也接不下去了,提议:“吾与汝谈文言文以久,歇歇尚可?”
“当然可以。”
这在我看来,称得上一石二鸟了;一将课上所学知识用了,巩固;二是两人玩得开心,关系又近了。我猜她自然也高兴,她急急又发了一堆文字过来,说我们两个互相配合,虽然都是瞎编的,可彼此又都看得懂。我玩笑道:“语文老师看见特别感动,学生们把她说的话牢记于心啊!”
“千万别让语文老师看见,她要是见了,估计会想猫一样炸毛。”
原本,我已将笑容收住,一看到箫慢回复的话,一瞬间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妈还以为我是和哪个异性同学聊呢,过来一看,全是我们编的文言文,摇摇头,表示:“现在的小孩真奇怪。还会创造暗语。”
还别说,哪怕是到了学校,那一段时间里,但凡是遇上了聊起来了,总得从嘴中说出几句旁人听不懂的“暗语”来。襄铃甚至还怀疑我俩是看了什么书,从中学了些话。我也是自那起,觉得长相和气质与一个人好不好相处没多大关系。那些看上去不好相处,或是第一眼应该贴上“高冷”二字的人,大部分和自己想得不一样,反而玩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