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后期,我的压力逐渐大了起来。有许多因素。其一,家庭。身体素来硬朗的外公生病了,住了医院,外公外婆只有我妈跟我小姨,没办法,我父母只能到那边去照顾他。而我被安排带着妹妹弟弟去我爷爷奶奶家里头住,早上由我早起煮饭,中午回我爷爷奶奶家里吃,中午放学也去那里,吃了晚饭,在回家来洗澡写作业。好在爷爷奶奶很尽责,也就来回往返麻烦些。其二,学业。爷爷奶奶家不大,妹妹弟弟也得写作业,没地写,所以我只好一边辅导他们,一边背书,回了家写作业,也是天黑,还需要洗碗洗澡洗衣服,时间是靠挤出来的,但也大大缩小了,学习自然跟不上。我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好几次了。其三,身体。这便不用我过多解释,我本身便不强壮,神经过度紧张,时间长就撑不住了。好几天都是早起煮饭,跟我二妹轮着替。某次轮到我了,结果我起晚了。几个人在屋里翻箱倒柜,才找出三个泡面、两个面包,我是大姐,说话有力,把泡面泡了,叫他们分着吃,给两个小的面包,我自己不吃饭,跟大的讲:“找个时间去小卖部买,咱们还有点零花钱。”
我跟弟弟妹妹们是跑着去的学校。可我还是不出所料的迟到了。本想着偷偷摸摸,趁着任课老师不在溜到教室里,奈何转角遇到爱,班主任就在办公室说着话。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没地方可以藏起来。班主任发现了我,我抢在她要开口之前出声,“老师好!我我我……麻烦您让一下。”
虽然慌里慌张,但是面带微笑,毕竟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班主任让开了路,我过去的时候完全不敢抬头跟她有视线接触,而且可以清楚感觉到,班主任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到了位置,我才猛地想起来,今天得扫地。匆匆地跑到教室后边,忙拿起工具,小跑着出了教室,还没下楼梯呢,就听到了玄竹跟宏蒱说笑的声,我跟他们打了个照面,略显尴尬。好在我们班比较人性,如果是因为有事而错过早上的扫地没关系,下午放学扫地后需要倒垃圾。但是迟到得抄《中小学生守则》。襄铃过来拉着我的手,箫慢搭着我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就这样被她俩带回了教室。到了位置。我说:“我该不会得被罚抄吧?”
箫慢说:“没事啊,你是初犯,没遇到老师吧?”
“遇到了……”我抬眼瞧着她,苦笑道:“还是班主任。”
“难得见你迟到啊。”
渌羽转过身来,我冲她笑了笑,草草用“有点事”带过话题。宏蒱调侃我是睡过头,我顺着他的话嘲自己就是睡过头。几人发笑。警报声猛地响起。空灵的声音仿佛刻在了基因里,一听到就浑身不适。班里的人在没有老师来的情况下,由襄铃带领,有序迅速地从靠近教室的楼梯下去。我跟箫慢跑散了,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她在哪儿,不小心就踩了若讌一脚,我下意识想要跟她道歉,她却反手抓着我的手,喊了声:“跑!”
带着我一块跑。跑到草地才松手,她跑得快,我被她拉着跑,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觉得累了。若讌冲我笑,说:“我要去找别人。”
我点了点头,就去找队伍了。襄铃在队伍面前招手,旁边还有好几位4班的同学,所以很快我就找到我们班的队伍。若讌在我前面,意识到后面站了人,她侧过脸,发现是我,跟我打招呼,“诶呀,又见到了。”
我回应:“是的呢~咱们缘分深哦。”
“还有我呢。”
箫慢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若讌抬眼,冲我背后的箫慢打了招呼,主任走到了台上,清了清嗓子,她便急忙站好。我略侧着身子问箫慢:“你刚才跑哪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
箫慢回答。开始讲话。大体内容就是以后都要弄类似的突袭活动,锻炼学生们的逃亡能力,还表扬了我们班秩序好,很团结,又说了接下来要考试了,所有年纪的同学都要努力……明明很简单的话,我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讲那么久。箫慢有点不耐烦,在我后面小声埋怨:“他不口渴吗?好晒啊……”那时候正值夏季,炎热程度可想而知。哪怕是早上,也能感受到太阳炙热的爱。也行是早上没吃饭,又加上刚才跑了,还在这里晒,时间一久,我所看见的都开始以让我觉得诡异地动着……我一下子没站稳,踩到了若讌的鞋后跟。“对不起……”我细声道歉,若讌玩笑说:“你该不会看上我鞋子了吧?”
但很快她注意到了我不太对劲,问我:“没事吧?”
“没……可能是太晒了……”若讌踮起脚尖,还叫我略略蹲下,这样子她的影子就成了我乘凉的阴影,不会那么热了。不过她踮起一会儿,就因为腿发酸而迅速站好,又踮起一会儿,再迅速站好,我看着都觉得累,跟她道了谢,叫她不用这么麻烦。箫慢也意识到我不太舒服,回去的时候,还特别扶着我,我说:“诶呀我就是头晕,没那么严重。”
箫慢死活不撒手,十分倔强地答:“不行!你要是没了我好给你收尸。”
我调侃了句:“你还真是我好朋友,时时刻刻想吃我席。”
又说:“撒手吧,我是去厕所。”
她这个二货瞬间兴高采烈,笑着闹着说自己也去。九年级厕所还是一如既往难闻。我来厕所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胃部不舒服。要是吐草地上了不太好收拾。顺带上个厕所。结果……“慢啊——”我隔着门喊着,箫慢应:“诶——儿子!怎么了?”
我才没心情跟她闹,叫她赶紧去拿姨妈巾。“难怪你状态那么差。”
箫慢隔着门说。我本想着要应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猛地一黑,喉咙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一阵干呕,眼前的景物逐渐恢复正常,我呕了些胃酸,感觉嗓子疼,耳边是电视机信号不好发出的声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厕所门一动一动,是箫慢在敲门。我半开了门,叫她拿些水来,我把冲了冲,耳朵边还是那个声音,但自我感觉好了许多,走了出来。厕所间是有高低层的。刚踩到地面,我瞬间站不住,下意识拽了箫慢的手,全身乏力,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大片黑,幸好箫慢力气够大,只踉跄了几句,赶忙扶好了我。“要不你回家吧?”
我终于听得见她在说什么了。我摇摇头,嗓子疼,声音也变得沙哑,“家里没人。”
我没跟箫慢说我家里人怎么了,她也没问,只说:“那去办公室?找点油抹抹。”
“嗯。”
我说:“可能是低血糖,早上我没吃饭。”
“你傻了吧!你的胃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啊?”
箫慢忽然大声,吓了我一跳。她随后变得不知所措,安慰说:“不是,我……我吓到你了?啊……抱抱你?”
我一脸茫然。“你在哭诶。”
我抬手抹了抹眼,才发现自己真在掉眼泪,我说:“原来如此。可能是疼出来的。”
“抱抱?”
“很奇怪诶。”
“抱一下又不会缺块肉。”
我果断拒绝,因为差不多要上课了。到了教室,我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宏蒱打算去买东西吃,问周围的人要不要帮忙买东西,箫慢拿了钱,拜托他帮忙买个面包给我。箫慢还说:“你要是没钱买,找我借好了。啊不是,你不还都行。”
我调侃她:“你多穷我不知道吗……还是自己留着吧。”
生理期带来的反应实在是太难熬了,特别是第一天,头、肚子、腿,还有胃,我感觉都在疼,但又觉得不只是这几部分在发疼,似乎全身都在疼,动都动不了。若讌给了我糖,我也就吃了。渌羽还拿了些药油给我抹了抹太阳穴。吃了面包后整个人好了许多,但也熬不了太长时间,对我来说,能在那里呆一个早上就已经是很厉害了。尽管大部分时间是在办公室里度过。下午我没有去学校,喝了奶奶煮的红糖姜水后,爷爷奶奶出了门,所以我独自一人呆在空荡的家里,睡在冰凉的木头椅上。第二天强撑着到学校,但上课全无精神。后来我爸妈回家,塞给我两百块钱让我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应急,他们只呆了几天,又去照顾外公了。这也没办法,我也想去看我外公,但完全去不了。只好专心于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