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见惠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温囡才有勇气站起身。 她的手始终攥紧背心下摆,里面虽然不是空落落的,但还是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骗子。”
袁铮也站起身。 刚在他这儿吃了亏,此时更是劫后余生,她不明白,他哪来的底气称她为骗子。 她看向袁铮,后者冷笑一声:“我在美国,你说等我回来再说。我找去望北,你还是说回来再说。现在我们遇上,你却说要永远把我当哥哥。”
他不满的控诉,虽不至于太认真,但在温囡听来其中却有委屈。 下意识想推辞,她却不得要领,无法辩驳一二。 袁铮说得没错,她确实是骗子。她太胆怯,一而再的敷衍他,临到眼前还要给自己找退路,一次次往后缩。 “我们不合适。”
到最后,她只不过这样一句话,“等过几天,我就和冯翎说我们分手了,渐渐淡出你的社交圈子。”
那样,他身边的人就不会再将他俩放到一起谈论。 渐渐,他们就不会再在袁家以外的地方有交集。 甚至,找到合适的时机,她可以和林阿姨开口搬出去住,与他彻底拉开距离。 袁铮不知道她的打算,也不在乎,他总有自己的办法和节奏,达成目的。 “你想得美。”
他森然一笑,眼底那种病态的偏执感愈演愈烈。 - 袁铮经常和温囡生气,但这次最明显,明显到袁家其他人都发现了。 他不回家,晚上也不回来住。 林见惠打电话问,袁铮就说和女朋友同居,过段时间再回来。 电话挂断,林见惠会抱怨儿大不中留,天天在外面陪女朋友乐不思蜀。袁建白不在家,不然必对袁铮的行径评判一二。 他们都以为袁铮真有了女朋友,但温囡知道,他只是不想见她。 正好。 像之前的每次冷战一样,她可以得到一段时间的安生。 可没想到,袁铮不回家,却在学校处处针对她。 他一直和齐政待在一起,她会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和他们遇到,无论是食堂还是教学楼。哪怕她故意约上秦阙去图书馆学习,都会在自习区碰到他们。 一开始,秦阙没注意,但袁铮出现的次数多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追你的人是袁铮?”
加上温囡每次躲闪为难的状态,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猜测。 明知躲不过,秦阙又是自己主动寻求帮助的盟友,她没有隐瞒:“也不算是追,我们的状态有点微妙。”
秦阙大概能理解温囡口中的“微妙”,应该就是富家公子哥看上漂亮姑娘,一直在逼近胁迫,想和对方发生点什么。 秦家虽然比不过袁家,但在世家名门中也是上位圈的家族,他有资本和袁铮争一争的。 “你不用怕,他并非大恶之人。”
回到秦家后,他的朋友圈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纵然没和袁铮那个二代派系发生交集,但他们有很多重合的社交关系,自然能对他们有足够的了解。 温囡的怕不是恐惧,是紧张彷徨。 远远地和袁铮冷厉的目光对视,她先败下阵来:“没事,他最近应该很闲。”
很闲,才会每天到学校找她打卡,远远看着她,不和她说话,却难掩强烈的存在感。 袁铮其实很幼稚,他的顽劣都显露在表面。 但有秦阙在她身边,她不会害怕他会找到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在袁铮身边,齐政都显得像了正常人。 可终究是想错了,袁铮在与她冷战一星期后,竟光明正大地找到她上课的教室,在下课后,人潮最汹涌之时,牵上她的手。 他牵着她离开,不顾周围惊讶的目光。 温囡反应过来要反抗时,袁铮已经牵着她走到中厅,身边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你别。”
她抽出自己的手,神态局促。 “别什么?”
袁铮停下脚步,垂眼睨她,唇畔浮现冷笑:“别逼我在这儿亲你。”
“……” 这个威胁于温囡来说太有效,她转身往外走,袁铮大步跟上。 殊不知,在他俩还没走出综合楼时,学校各大群聊组里就开始了疯狂的八卦。天之骄子和土包子,这对组合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也无法接受。 他们不会祝福,因为会嫉妒。 没有往校园里面走,袁铮的车停在校门口,现在牵着温囡的手大步落拓地往外走。 温囡渐渐有了跟不上的架势。 但袁铮没等,力道一直很强势,很蛮横。 上了车,温囡的呼吸还很紊乱,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气息。 “你答应我会分手。”
摇下车窗,袁铮靠窗点了一根烟。薄淡烟雾渐渐散开,拢得他俊美笔挺的五官都有些模糊,眸底的情绪更是藏得深沉。 旧事重提,温囡越来越紧张:“那事都过去了。”
她现在已经推翻了自己这段时间所有模糊的态度,比之前更清晰的,只剩她百变不离其宗的躲闪和拒绝。 不敢,真的不敢迈进这一步。 袁铮抽着烟,很久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寡淡,但他心底有翻涌的波动。这几天他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尚且可以理解为在和她作对,打搅她正常的生活。 但她总和秦阙在一起,神态动作看起来就是真情侣。他突然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或许温囡就是趁他去美国那会儿,真和秦阙在一起了。 十八九岁的喜欢哪有什么山盟海誓,也许一刹那的心动,两句话的碰撞,就能在一起谈情说爱。 袁铮并不觉得怎样。 反正,就算温囡真喜欢秦阙,他也要强抢过来,让她改变心意。 “还是那句话,和他分手。”
抽了几口烟,袁铮徒手捻灭指尖的烟,指腹被烫到,但他面色毫无反应,声线也没起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是你瞎担心。”
家世门第他不看重,袁家人也不会计较。 温囡自卑,但他有胜算。 袁铮从来没有给她说过承诺,他始终都是散漫放浪的模样,像是桀骜不驯的混混在调戏良家少女。 所以她才没安全感,怕被他轻易采撷后随手丢弃。 身份不对等,筹码就不对等,她要是真到那一步,除了可怜与狼狈,则一无所有。 但也因一无所有,她此时才谨慎:“你真喜欢我?”
温囡手指偷偷蜷缩在一起。 搓了搓指腹上的灼烧感,袁铮单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过身来直视她。他的眼睛漆黑而明亮,直直地看着她,里面是从没有过的认真:“喜欢。”
她对他有百分百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