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扬州城发生了很多事,城门要饭的乞丐悄然消失,包子铺的胖脸圆眼老板在家中上了吊整个一个死鱼眼,程千牛家里一场大火,烧得精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做的很干净。关于李变在宿城,扬州城认识的人几乎都死光。这一切和隔江遥远的帝都金陵毫不相干。南唐帝都别称京华,秦淮河的旭风吹拂,烟柳醉红,江波麟麟荡漾。管乐之声阵阵,细歌浓语绵绵十里长波。北面发生的改朝换代好似与他们无关,金陵城内郭皇宫,此时朝门外,一干大臣正交头接耳,急急等待宫门开启,年前北面传来郭威反汉,带兵攻入汴京。大臣们一个个叫苦不迭,当初他们掣肘皇帝北伐的决心,现在眼睁着失去好时机,这几日有鼓动皇帝出兵的打算。皇帝璟对这些出尔反尔的大臣,会不会发怒。本来北方刘汉发生内乱大臣被杀和南唐不相干的事件,让一干大臣开始朝仪,纷争不断,有认为是收复北面之地的大好时机,又认为郭威必会称帝,借此两国交好,更有觉得趁此巩固后方,各说不一,大半年事件过去。等来的消息,刘隐帝亡,郭威以监国称帝,消息传到京华,大臣们早早在宫外后旨。皇宫内,皇帝璟缓缓拨开幔帳,粉沙金钩银丝帳里,声音传出,“陛下,臣妾以为茂儿以免冠之岁,是该锻炼锻炼,也好跟宏翼学习一二,为国为陛下分忧。”
浓语的说话声中,一条白皙的玉臂伸出揽向皇帝的腰间,拽了拽。“爱妃!军国大事岂是茂儿可参与的,茂儿晋封庆王往后不缺荣华富贵,王弟璟达领兵,且有宏翼润州军前效命,茂儿在他身边朕反而不放心,若茂儿违了先例,其他皇子如何?”
“陛下,听说刘汉亡国,不正是收复北方的好时机吗?”
“妇人之言,烈祖在时早就议下国策不战不乱,于民生息,怎好起刀兵?”
“烈祖方略,今陛下行此国策,乃施仁政万民敬仰,可北面虎狼,岂容之卧榻酣甜?”
“爱妃,正因此,朕施仁政,黎民安家和顺,国之安也,与他国恭睦,即使虎狼岂敢犯我境也?”
帳幕里贵妃不在说话,今天她也是受人之托,劝谏皇帝北伐,立不世之功,将来庆王立下战功,才有和皇长子抗衡的资本,更重要的是手中握到兵权,那才有她母子立足之地。皇帝出内室,宫女们忙碌更衣,一太监殿外正守候,皇帝璟瞟一眼俯首的太监总管,心里烦躁,想来今个他又要和大臣们口舌之战。又想到嬛妃一反常态,国家大事那是她后宫乱议。收复北面谈何容易?当初庄宗灭大梁,剿平天下,无不臣服,就因赏了几个伶人,竟是引起魏州兵哗变,皆因那皇甫晖小卒一名叛乱,庄宗流失而死,当初收留重用皇甫晖大臣们多附议,可朕觉得这些北人奸邪,不可重用。为笼络人心,才接纳授予官位,封神卫都虞候,并遣皇甫晖赴中原招纳散兵游勇,算是打发他。实际他何尝不想吞并北方,实乃是将在外领兵让他颇多顾忌,看看北面一个个雄主的下场令他不寒而栗。保大二年对东南闵国用兵,至使国中劳民,至今枢密副使查文辉,进击福州失败被俘,朕之耻辱也!朕未得到好处,他们倒是升官进爵,怎能比的风花雪月美女依伴。随着嗡嗡的钟声,打断皇帝璟的思绪。“陛下,大臣们已经文华殿外后旨,请陛下移驾。”
“唠叨!”
皇帝璟顺手摸向身边宫女的水嫩脸上,不舍,幸泱泱甩袍袖迈出大殿。“刘瑾,朕来问你,这些大臣为何总要嚷嚷向北面动兵刀?”
刘瑾腰弯的更低,谨慎的迈着小碎步,不快不慢,正好比自家主子缓出半个身位。“说,恕你无罪。”
皇帝璟背手挺胸,大步迈前也不看脚下,“陛下,你可难为奴才,小心!上台阶。”
刘瑾笑眯眯碎步跑的更欢,小心翼翼的提醒。“朕还没老,你切说说。”
“陛下,奴才想,大臣们无不是这些年太平日子过惯了,想活动筋骨,看别人加官进爵心痒难耐。”
尽管皇帝免他无罪,可刘瑾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天意难猜啊!“哈哈哈!你到有点见解。”
知道是郭威称帝大行封赏,惹人眼馋。见皇帝笑颜,刘瑾心才放下。皇帝璟背手上台阶,穿过长廊,入文华殿,甩袍端坐龙椅。“有事对奏,无事退朝。”
殿外听到鸭公嗓子,齐齐的两边缓步上朝,“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皇帝璟眯起眼,下面文臣中,韩熙载虽为名仕是为北人不受重用到现在还是中书舍人。想起列祖的老人宋齐丘太傅因得罪他,贬为出镇,缺请辞隐入九华山,以退为进,这才诏命中书门下左仆射,暂代冯延巳的缺,管理日常事务。他老齐王府里的人,冯延巳任左仆射因其弟冯延鲁监军不利建州兵败,连同陈觉一并问罪,韩熙载,参奏左仆射举荐用人不当,冯冯延巳自请降罪救二人性命,改任捂州节度使,朝中还有几人信的过?魏岺副枢密使?游简言翰林大学士?看着站在殿下的文武百官,皇帝璟脑海里想起一个人,皇甫晖?此人北归招募散兵万余之众,倒是令他意外,是为能臣悍将,看来朕对他的看法要改变。想到保大七年十一月,主战北伐派帅军渡淮北上进攻正阳,他本想挥兵南下吞并隐有内乱的马楚政权,然后合兵北进。当初陈觉冯延鲁兵败,后被溜从效乘机占领泉州封其为刺史,董安思为漳州刺史,不想董安思被毒死,溜从效彻底占领二州。为稳固闵地只好在泉州设清源军,以留从效为节度使,皇帝璟感觉心被刺扎一般,无奈朝中无良将也只好默认这一节镇独立于朝廷管辖之外。更让皇帝璟心糟的是,他的心腹时任永安留后副枢密使査文徽贸然进兵福州,査文徽被俘。可以说,本朝大耻辱啊!不得已保大八年七月,与吴越缓和并遣返吴越战俘交换査文徽。当初,韩熙载虽被贬,痛骂查文徽无能,变相的连朕也骂了,却不好在制韩熙载的重罪,那样会得罪南投的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