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在嬉笑与怒骂间随意切换的主帅，注定不是好相与的。

路易也在借这个机会逐一试探球员的性格。

他现在的治队方法和1983-84赛季差不多，但当时，凯尔特人队里有很多德高望重的球员。

路易虽然跋扈霸道，却也不至于把他们压得太过。

比方说伯德，他就是一个经常与路易吵起来的人。

还有兰比尔，他充当着队里最大的恶狗，虽然咬人，但非常护主。

就算是路易，也得竖起大拇指对兰比尔夸一声好狗，他非常乐于接受自己的定位，并且在狗这个字上进行了极致的延伸和拓展。

一句话，路易没见过比兰比尔更狗的人了。

有兰比尔这样的人在，路易无论如何发脾气，球队的氛围都不至于压抑，可现在的凯尔特人队里，似乎没有这么一条咬人不含糊，肯干脏活累活，还非常喜欢当靶子的好狗。

今天幸好有罗伊，不然训练氛围肯定是压抑的。

路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无瑕没有表现出领袖的担当来。

路易忍斯泽比亚克够久了，无瑕身为队友，他对于前者的错误应该感受得更深，但他从没有主动站出来指出斯泽比亚克的错误。

也许他是在为斯泽比亚克着想，但这么做只会把对方推得更远。

当天的训练课结束后，路易留给球员半小时自由安排。

路易刚回办公室，兰比尔、莱利、科尔等助教便跟过来了。

“今天的训练课，你们怎么看？”

路易问道。

兰比尔这个混子直接说：“你的威风不减当年，拉里真做不到你这样。”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想知道你们对这场训练课的看法。”

科尔分析了斯泽比亚克。

他分析了很多，可以说一点都没错，可能连斯泽比亚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那么多的问题。

但是，斯泽比亚克作为问题本身，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明面上的问题了。

一个明显的问题，细究他的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随后，从洛杉矶追随路易到中国男篮国家队，再到波士顿的迈克·布登霍尔泽说：“沃利虽然不太适应球队的新战术，但并没有差到这种地步。他今天看起来很反常，也许是路教练亲自指导战术课的原因。”

闻言，路易玩笑道：“这么说，我得多上战术课，看起来我给他们的压力比季后赛还厉害。”

同为射手出身，凯尔特人的投篮教练约翰·朗分享了自己的看法：“作为射手，他的强大有两个倚仗，球队的战术和核心球员个人能力的辐射。前者可以为他创造战术机会，后者可以帮助他轻松得到投篮机会。很明显，沃利在新体系下找不到任何倚仗，所以他会表现得像个无头苍蝇。”

最后，路易的目光落到莱利身上。

莱利不吝分享自己的看法：“无论是沃利·斯泽比亚克，还是其他人，今天的战术课表现都低于平均水平。如果从抗压的角度来看，所有人都不合格。”

莱利一针见血地指出：“‘蒸蒸日上’组里缺少一个可以在众人陷入迷茫和感到恐慌时拍拍他们的肩膀，使他们冷静下来的球员。”

朗和莱利触及了问题的本质，与路易不谋而合。

路易很高兴他有一套足够全面而强大的教练组。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意见和看法对于路易制定未来的执教方案至关重要。

等教练组的小会结束时，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

路易走出办公室，正打算回家，却在办公室外遇见了儿子。

路无瑕训练一结束就想来找老爹聊一聊，但听到里面在开会，就没进去。

后来等得不耐烦，他自己先去更衣室冲了冲澡，再换身衣服，最后回到办公室外等散会。

“今天没约会吗？”

路易随口一问。

“没有。”

“那一起回家？正好我不想开车...”路易话音刚落，无瑕便道，“我想和您聊一聊队里的事。”

路易微笑道：“所以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没错，教练。”

“那行吧。”

路易和无瑕没有离开沃尔瑟姆训练中心，就在基地里找了个平时为管理层人员提供饮品的小店坐下。

这是尤因名下的店，提供的都是富有牙买加风味的饮料和小吃。

看着身材火辣的女店员为自己介绍菜单，路易就知道尤因那个混蛋人老心不老。

由于尤因早年的恶作剧，路易对牙买加的饮料和美食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宁可要一杯津巴布韦咖啡。

“低咖啡因的脱脂牛奶，还有，我不想看到肉末上有肉桂粉。”

儿子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让路易不得不解释这个选择，“我在控制体重。”

“没有必要，您是地球上身材最好的46岁男人。”

“谢谢你提醒我距离50岁还差4年。”

路无瑕露出微笑，这就是他和老爹相处时常有的感觉。

可是，一旦来到队里，老爹就不这样了。

他变得喜怒无常，难以接近，谁都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每个人都害怕他。

“这样多好？”

路无瑕问道，“为什么您要用那种方式来带领球队呢？”

路易笑问：“哪种方式？”

“就像尼尔的爸爸一样。”

“谁？”

“《死亡诗社》里的尼尔（Neil Perry）的爸爸。”

路易记得这部电影。

他怎能忘记呢？这部在1989年上映的电影同时诞生了尼克斯王朝的著名的“教练梗”。

在剧中，尼尔的死亡源于他的父亲阻碍了他的梦想，最终导致他走上了自杀的不归路。

没想到无瑕居然会说自己的风格像尼尔之父。

“你觉得这样不对吗？”

路易问。

路无瑕摇了摇头。

于是，路易反问：“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这一下，把无瑕问住了。

“如果你觉得我对待其他人的方式有问题，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我？你是球队的核心，你要把他们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

无瑕问道：“哪怕要为此对抗教练组？”

“不是对抗，是阻止。”

路易说，“你还记得布兰登是怎么帮你和沃利解围的吗？他选择做一个小丑。这是一个办法，我很高兴他这么做了，这至少证明他是一个可靠的队友。你呢，无瑕，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布兰登只是一个新秀而已，你是一个四年级的老兵了，但我仍然没有看到你表现出老兵的担当，你没有阻止我，就像你没有在训练中指出沃利的不足，更没有像领袖一样纠正他的错误。”

“你不会以为只是坐在这里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对就足够了吧？”

路无瑕不理解，为什么老爹急着把他推到领袖的位置上，明明队里有比他更资深的球员...

“领导球队不只有一种方式，我可以像蒂姆·邓肯那样...”

无瑕话音未落，路易就打断了他：“认清现实吧，你不是Tim，你也成不了Tim，你甚至没有成为Tim的可能，你这么说只是为了逃避责任。当然，这是你的理由，没有谁能强迫你接受这份责任，但是，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如果你无法成为球队所需要的那种领袖，上赛季的惨败会继续上演。”

对路无瑕来说，难点不是成为领袖，而是作为老板的儿子...以及教练的儿子去担任球队的领袖。

不管他的表现如何，总会有人说他是因为有那么一个爸爸才能这样。

一旦他成为老爹口中所谓的负责任的领袖，便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不仅要约束自己，更要领导其他人。

如果队里有人犯错，他得赶在教练组之前提出批评。

这时，他的身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敏感。

而这却是他现在不得不做的事。

除非他想看到“上赛季的惨败仍会继续上演”，否则，只能去做。

“爸爸，我已经想好了未来我在名人堂演讲上的开场白。”

路无瑕看着父亲，淡淡地说，“我度过了一段精彩纷呈的职业生涯，同时，也留下了许多教训，今天，我将把最大的教训分享给所有人的后来者——永远不要为你的爸爸打球。”

“说得好，不过我有个建议，这句话留到最后收尾效果更佳。”

“好建议。”

“还有，你又忘了，”路易端起咖啡，“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PS：昨天在B站二刷球二，感慨最深的一点就是有些电影真的得去电影院才能获得顶级享受，流媒体真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