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然小时候是一个很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嘴甜,对谁都是笑眯眯,就像是……哦,像是林府的小姐林生生一样,所以即使家中还有其他孩子,自己也偏疼她。但现在,自己因为偏疼给她找的夫家,却给了她灭顶之灾。刘大人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喘不出来,咽不下去。他的贴身小厮搀扶着他,看他都要翻白眼了,急急忙忙要给人掐人中保持清醒,却在手指触及皮肤时被制止了。“我没事。”
语罢,刘大人挣脱小厮,一步一踉跄的走向刘怡然,这会刘怡然已经精疲力尽的闭上眼,如果不是岑欢喜还在抢救她,过路人都会觉得她已经死亡了。刘大人深吸一口气。“林夫人,我女儿……”“刘大人,目前刘怡然的命算是保住了,但能不能活下去,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岑欢喜起身看着刘大人,说的很直白。刘大人嘴唇颤动,最终还是哑着嗓子跟她道谢,然后指挥下人弄担架把刘怡然带回去,但刘怡然才刚被抬上担架,方家人也急匆匆赶来了。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方夫人呵斥的话一时半会愣是说不出来。理事官方大人倒是有理智,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上来就给刘大人行礼道歉。“刘大人,这件事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但事已至此,目前最该做的就是保证怡然的生命,而不是内讧。”
这话就差把“放过方徐冉”这五个字摆在明面上了。刘大人硬是被气笑了。“我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却开始算计怎么给凶手脱罪?呵,我今天话放在这里,凶手必须被绳之以法,顺天府做不到,我就进宫禀明圣上!”
他这下把话说死了。方大人脸色一沉,却无话可说,毕竟这次确实是自家理亏,方夫人却没想那么多,满心满眼就是方徐冉。“刘大人,我们是亲家,是一家人,这次确实是小冉冲动了,但怡然这不是还没死嘛,咱别关系闹太僵,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这话相当于踩着刘大人的底线摩擦,方大人暗道完了,真的没有退路了,果然,刘大人面色更差了。“那就断了这份关系,方徐冉谋害怡然,我代怡然休了方继天!”
“刘大人!”
“方大人勿多言,此事没得商量!”
婚假讲究媒妁之言,同样的,父母也有资格终止儿女婚约,虽然休夫一事少见,但这次是方家过分在先,就算是闹到皇上那,休夫也是成立的,但方夫人受不了啊!“成何体统!哪有妻子休了丈夫的,再说了,这样弄,我家继天以后怎么……”话没说完,就被方大人一个手肘给制止了。岑欢喜听到这里,也被人性恶心到了,看着刘家下人抬着刘怡然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褪下已经沾染鲜血的大氅盖着刘怡然。“你们先带她就近找个医馆吧。”
说完也不管人家采不采纳,转身进醉仙楼,让小二带着自己去打理了一下血迹,换上方婷拿来的新大氅,出去又是那个得体的林夫人了。贺屿茉站在山倾染身边看着她。“我们还玩吗?”
“玩啊,今天的任务是帮助我们文莱公主了解京城,可不能半途而废了。”
岑欢喜对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略显官方的话因为这个举措倒是多了些亲近之人的促狭之意。贺屿茉也是不在乎事的主。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就心安理得的继续逛街,倒是山倾染,一开始逛的心神不宁的,还是在贺屿茉有意的插科打诨下才慢慢恢复状态。把她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的岑欢喜也从中悟出了贺礼则对山倾染的重视程度。毕竟不重视的话。贺屿茉这个喜怒无常的公主,不可能在几次见面后就对山倾染这般亲厚。这样也好。到时候贺礼则跟皇上求赐婚,山倾染也会过得好一些。想通这点后,岑欢喜也对贺屿茉放下了一些戒备,想着跟人好一些,到时候她也能对山倾染更好一些,到了离溯能多多少少帮衬她一点。抱着这个心思。接下来的行程,三个人相处的特别好,每个人都是面带笑意回去的,但岑欢喜的笑容在听到管家跟自己说的话时,稍微淡了几分。她将东西都交给管家,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带着方婷径直去了前厅。前厅忐忑不安等待了好几个时辰的刘大人,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顾不上招待他的林默,起身直勾勾的看着她。“林夫人,在下今日在此,是为了小女。”
“我们跑了好几个医馆,甚至还拜见圣上求来了御医,但每个人都说没法子了,唯一的生机只有严老和您了,但严老前几天去做游医了,目前只剩下您了。”
“林夫人,求您救救小女!”
他扑通一声给岑欢喜跪下,一向挺得笔直的身板,此时就像是雨中的细竹,弯下来。细看还可以看到他掺在黑发里的白丝,和当初的万大人一模一样,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刘大人你先起来,我可以出手,但你要知道,让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人,我无法打包票一定能好,所以你也别抱有太大的期待。”
这话挺残忍的。亲手打破了一位父亲很多的期待。但刘大人还是应下了,因为这也是最后的期待。岑欢喜让方婷去拿药箱,自个走到林默身边,握着他的一根手指,刘大人见状也没有留在这里碍眼,带着小厮回马车等她。“夫君,我要去刘家,估计很晚才回来,你要跟我去,还是在家等我?”
“跟你一起。”
林默都一整天没和岑欢喜在一起了,听完毫不犹豫的选择和她在一起,她也很满意这个回答,等方婷拿完东西回来,牵着林默上马车去刘家。刘家灯火通明。跟着刘大人穿过一条条回廊,终于抵达了刘怡然的院子,刚推门进去,就听见了刘夫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