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恩出门前被镇国侯和镇国侯夫人警告过,如果碰到岑欢喜他们,一定要收敛收敛再收敛脾气,不可以与人产生冲突,她嘴上应的好,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因为她虽然是一个庶女,但雪姨娘之前在镇国侯那分量还可以,所以她过得很不错,小姐脾气只多不少,这次被禁足本来就不服气了,今天又和林路生起冲突,脾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岑欢喜听到动静过来,面色阴沉。“妄议旁人家事,南小姐的教养还真是好,我会抽空去跟镇国侯夫人坐一坐,跟她说说你的教育问题。”
她这明晃晃的护短。让原本在观望的世家子弟夫人们,彻底确定了岑欢喜是真的把那三个孩子当亲生的养了,就马上上前维护林路生。南黎恩哪经历过这种类似千夫所指的场面,委屈的掉头跑回家。岑欢喜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不虞,等彻底看不到她的背影,表情就好了不少,揽过林路生的肩头,端起疏离客气的笑容和围过来的夫人们寒暄。“孩子的教育还是很重要的,我从来不许孩子们妄议旁人,不管是家事还是风言风语,都不可以,让他们好好专注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小路爱武,我让他跟着我哥学,小泽爱医,我就带在身边教,还指望着他以后早日接手悬医阁让我好开始享受生活。”
“生生和小屹年岁还小,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偏向,等他们什么时候有偏向了,主动跟我要求要走什么路了,我必会全力支持,毕竟我们为人父母的,是孩子们最后的港湾。”
就着探讨孩子的教育,顺势表达自己一视同仁的想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小路他们和小屹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有这番话,针对林路生他们的流言蜚语,算是定下来了。林路生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岑欢喜看了半晌,小跑着去找林泽生,手拽着他的袖子开始叽叽喳喳。“哥哥哥哥,娘亲是不是在维护我们啊?”
林泽生再沉稳,还是有小孩子心性的,听到岑欢喜一而再再而三的坚定维护他们,这会都忍不住笑了。“对!娘亲一直在护着我们,我们以后一定要更乖,让娘亲过得更好!”
秉持这个心念。两个人回去后凑在一起捣鼓了半天,把一盆盆栽捧到岑欢喜面前。“娘亲,这个送给你!”
岑欢喜知道这个盆栽,是一种很娇气的植物,这小哥俩从种子伺候到现在,费的心力可不是一点半点,现在竟然要把它送给自己,她属实诧异。“这个真的给我了?你们花了好大功夫才种出来的哦。”
“可是娘亲养我们也很费功夫,现在我们还没长大,没法给您什么,只有这盆盆栽,是我们亲手种起来的,可以代表我们的心意。”
林泽生的声音清冽,语气里全是孺慕之意。岑欢喜心窝子因为这话软的不得了,小心的接过盆栽。“那娘亲就收下了哦,但娘亲希望你们不要老想着长大给我什么,娘亲养你们不是图你们什么,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可以了。”
为人父母,求得无非是子孙平安。她也不例外。这话,被孩子们牢牢的记在心上。多年后,林泽生他们再想起这句话,大脑里就会马上回想起娘亲说这话时的样子,不知道是背光还是记忆被美化了,她的轮廓隐隐的散着一圈光辉,很漂亮,也很让他们安心。……日子渐渐趋于平淡。皇上的生辰也越来越近了,同样,身子也在一点点衰败,到生辰前一个礼拜,他每天都得靠八针法才能维持面上的平和。今天岑欢喜给他扎完,重新拟了一份药方。“您的穴位被数次刺激,现在有点不堪重负了,为了让下次的针灸能起到该起的作用,药方换成这个,但这个药效重,两天喝一碗就够了。”
皇上摩挲着手上的针眼,神情淡然。“辛苦你了林夫人,朕这病,说到底就是积劳成疾,加上年轻时觉得身体抗造,什么都不当回事造成的,以后昀儿登基了,就劳烦林夫人帮他多注意注意身体。”
他和万千父亲没什么不一样的,都在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因为自己受过这份罪,他希望孩子可以躲过这份罪。“皇上言重了,为人臣子,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何谈劳烦。”
岑欢喜起身后退几步,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上,挺直腰背微微低着头,姿态谦恭从容。皇上看着她面带赞许。“你们,朕是信任的。”
“朕现在乏了,你先回去吧。”
岑欢喜闻言慢慢的退出崇明殿,台阶下到一半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回头看。高大的朱红色门扉已经快阖上了,她隐隐可以看到皇上还端坐在原地,明明是等死的人,脊背却始终笔直。“砰——”门彻底阖上。断绝了岑欢喜的视线。她恍惚的眨了眨眼,缓慢的收回视线,盯着脚下的石砖看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至于她刚刚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放空,又或许只是在思考这个万千人争夺的皇位,到底是好还是坏。当然,不管是好还是坏,都不干她的事,她现在只需要想办法让皇上安然等到他的寿辰。或许,万云芝是一个可以尝试的药。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严老,严老捋着长须,眉头紧锁。“万云芝是一味很极端的药。”
“用的好,将死之人都可以强行续个一年半载的寿命,且这段时间行动如常人,但是用不好,当场就一命呜呼。”
“距离皇上生辰,也不过几日了,这等极端的药物,还是别用了好。”
岑欢喜也知道现在该稳妥为上,但事实是他们已经没办法稳妥了。“八针法效果霸道,皇上现在这个身体情况,每用一次八针法,都是在耗费精血,但不用又不行,刚刚用完八针法,他的脉象已经虚浮到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