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偏殿瞬间安静下来。任谁都没想到太子月凌炽会主动坦白他发病的细节。“太子妃,你也别装睡了,方才那动静,你吓得都哆嗦,真以为父皇看不到吗?”
月凌炽一脸爱怜地看向寻青燃:“让父皇看看你手腕上的淤青,那可都是孤发病时连累你受的伤。”
他说完看向皇帝月重华,蓦地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带着悲凉凄冷:“父皇,儿臣病情不稳,连贵妃都知道儿臣会随时发病,父皇还坚持要我审阅奏折,协理朝政吗?”
贵妃瞳孔一颤,皇帝让他审阅奏折,协理朝政?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月重华。这一眼对视,更是让月重华彻底看穿了贵妃的心思。从贵妃吹枕边风让皇帝接太子入宫,到频繁关心太子病情,询问太子喝药的状况,以及借口关心太子妃入宫夜里来探望,这一系列的表现太过殷勤了些,目的不言而喻。自古帝王最恨得就是被人蒙蔽利用,何况还是他的枕边人。若非贵妃生下了宸王月宸萧,月重华就冲着贵妃这些举动惩戒一番。他短暂的沉默后,垂眸对太子道:“对,朕依旧坚持,凌儿,你是大宴的功臣,也是朕亲封的太子,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话落,皇帝的余光扫向贵妃。贵妃脊背生寒,一颗心顿时坠入深渊……“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歇息吧,明天状态好些了,就来明礼堂陪朕审阅奏折吧。”
月重华起身离开。月凌炽面色清冷,吃力地抬着手,虚弱又努力隐忍道:“儿臣恭送父皇。”
寻青燃也回过神来,毕恭毕敬的颔首行礼:“儿臣恭送父皇。”
唯独石化在原地的贵妃脸色惨白,她前后密谋张罗,从太子府到太医院安插耳目眼线,折腾了大半天,却成了太子的跳板!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她不甘心。为什么太子没发病,他不是喝了药了吗?贵妃困惑不解,眼神恶毒的扫过月凌炽。这时,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月重华沉声道:“贵妃,还不走吗?”
贵妃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她面无血色的跟了上去,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儿上……一夜之后,月凌炽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对外他仍旧是传闻中身染怪病的太子,但对内却能自由出入明礼堂,以前是寻瓒享受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待遇,如今的月凌炽也是一样,甚至剑履上殿都未尝不可。寻青燃每天的任务就是给月凌炽施针解毒,靠着冰指将太医院送来的药解决掉,然后重新给月凌炽配药煎药。若非入住皇宫,眼线耳目随处都是,她还是希望药浴拔毒。越是病症缠身,月凌炽越要保持清醒,他让寻青燃医治的同时,还要求要保持病容,用内力打乱筋脉,避免太医每日请脉时看出端倪。寻青燃虽然喜欢看月凌炽吃瘪,但她贵为天医老祖,终究是悬壶济世的医者,看到月凌炽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对待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是于心不忍。“你不必用内力打乱筋脉,搞什么分筋错骨手。”
寻青燃主动说道:“我有办法封住你的筋脉血气,还能逃过太医院的诊脉。”
她在明礼堂的偏殿住了几日,旁观了月凌炽和皇帝的相处方式,联想到皇后小时的死,也能明白几分月凌炽的艰辛。他靠近皇权政治中心,除了要查清楚下毒害他之人,还要为死去的皇后萧氏求个公道。也难怪要维持他病娇太子的人设。“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月凌炽挑了挑眉,显然寻青燃的主动示好让他颇为意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寻青燃反问:“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她强调:“在我腿医治好之前,太子妃这个身份是我最好的护身符,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胡还攥着我娘亲的命不说,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还两说。”
“这倒也是。”
月凌炽沉思着看向她:“那你有什么办法?”
“可能有点疼,你得忍忍,但这个办法效很好,太医院那帮人绝对发现不了的,日后请脉,你也无需提心吊胆了。”
寻青燃如实说道。月凌炽答应了下来,并表示多疼他都受得住。一刻钟中,寻青燃将刻有花纹且两寸长的青色银针烧红,用埋针入穴的绝技,在月凌炽的六处穴道施针。月凌炽倒是能忍,疼得额角青筋暴起,浑身冒汗却始终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再坚持会儿,最后一针入穴后就能结束了。”
寻青燃轻声提醒。月凌炽呼吸初衷,咬牙“嗯”了声。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没等月凌炽换下汗涔涔的衣衫,就捕捉到有人靠近明礼堂偏殿。寻青燃速度极快将治疗的所有物品收入空间,掀开锦被盖在月凌炽的身上。两人这几日也生出了些许默契,几个对视就能传达彼此的想法。“奴婢给宸王请安。”
守在偏殿门口的宫女主动行礼。“免礼吧。”
宸王抬了抬手,看向偏殿门口:“本王来看皇兄,你去通传一声。”
寻青燃对这个宸王越发琢磨不透,抛开之前在芳华宫解围一事不提。自从月凌炽按照皇帝的授意开始协理朝政后,宸王日日都会来探望月凌炽这个皇兄。出乎预料的是,宸王竟然花费精力和人力,费尽心思寻觅神医良药。这几日寻青燃空间里的药材消耗比较大,又不能去太医院拿药材落人口实,好在宸王引荐大夫的同时,也会送不少珍贵的药丸药贴,而且直接送到明礼堂偏殿。寻青燃都确认过,这些药丸药贴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越发困惑。不过月凌炽倒是不觉得意外。用他的话来说贵妃娘娘在皇帝哪儿失了宠,自从那晚后就被冷落了。如今宸王这般示好,无非是为了贵妃娘娘,何况他做出兄友弟恭的一面落在皇帝眼里反而觉得欣慰,只会更欣赏宸王,觉得他与那般野心勃勃,爱耍小手段的母亲截然不同。“皇兄,皇嫂,臣弟有礼了。”
宸王主动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