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份心，很好，方才听说你在查账，巧了，我前段时间刚和老祖学了查账，这一路过来也见识了不少，这回想见识见识京城地界的账本。”

白英连顿都不打，直接干脆点头：“那您这边请，账房在楼上。”

后头的刘掌柜面上笑容不变，眼里隐隐有几分自得。账本，他不怕查。谁手里还没几个专门应付人的假账本呢？到了账房，刘掌柜甚至还特意主动的提出要把前些年的账本都拿出来，提前得过叮嘱的子苓直接开口拒绝了：“就看现在的。”

说着她坐了下来，并抽出几本账本，分给了寻青燃。子苓原本不会看账本，是寻青燃提前加急教了她一些，时间有限，教的不多，只是能勉强看懂账本而已。但不足够看出账本里面的问题。好在还有寻青燃。刘掌柜看着桌子上摞的高高的账本，小心提醒：“这些账本都挺重要的，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寻青燃没有说话，低头把放在最下面的那本账本翻了出来，根据上面记的时间，草草扫了一遍，合上。“怎么了？”

子苓下意识开口询问。寻青燃冲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掌柜坐不住了：“可是这账本有什么问题？”

子苓忽略他的询问：“我们一路赶车，累得够呛，今日就先不看了。”

“是我疏忽，诸位长途跋涉，定是累坏了，晚些时候我做东，为诸位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是假，观察这几位从临江城来的都是什么性格才是真。子苓硬着头皮演到晚上宴会结束，心神俱疲的拒绝了盛情邀其去家里住的刘掌柜，三人一道折返回落脚的客栈。刘掌柜为表诚意，亲自将其送回了客栈，他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和寻青燃三人告别。扭头就变了脸色：“回医馆。”

已经入夜，沿街铺子都上了板子，包括这家杏林医馆。被吵醒的看门小厮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跑来开门。刘掌柜阴沉着脸，越过打招呼请安的小厮，直奔楼上的账房，刚好账房先生也在房间里面打地铺。刘掌柜推门的动静吵醒了他。“怎么睡在这里？”

“今日那几位临江城的看账本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账房先生就着月光点灯，点完灯要赶紧穿衣服。刘掌柜阴沉着脸，挑出白日寻青燃看的那几本账本，凭着记忆打开她看的地方，细细研究。账房先生也没捞着闲，刘掌柜给他也分了两本：“仔细瞧瞧，白天那个丫鬟到底看见了什么才变了脸。”

“我看了好几遍了，那小丫鬟看过的地方我都记着了，我翻来覆去的全给看了，没有任何问题，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变脸。”

刘掌柜找了一通后，也没有找出任何问题。他心情不佳的坐在桌边，手指不耐烦的点着桌面，半晌，开口问账房先生：“你说，那丫鬟是不是有点不像普通人啊？”

账房先生点点头：“偶尔间的气度不像是一个下人，她看账房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了好久，另外一个丫鬟好像隐隐以她为尊，别的就看不出来了，得再观察。”

“那就再观察观察，如果真不是普通的丫鬟。”

刘掌柜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但他脸上露出的狠辣把账房先生吓得心惊。那小丫鬟怕是要遭罪了。……客栈，寻青燃拿着热水泡过的巾帕细细擦拭双手。子苓坐在一边，对着铜镜给自己换面具。一张面具只能用六个时辰，稳妥起见，夜里也得戴着面具，所以现在她得换一张。没有其他事，待在旁边打下手的云苓和寻青燃闲聊：“姑娘，那医馆的账本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很大，看来这位刘掌柜有随时做假账的习惯。”

“是假的吗？”

“嗯，真账本估计被他藏起来了，这个应该是他平时做出来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的。”

寻青燃冷笑一声，这种手段她以前见过。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处理过几回类似的情况，当时还手把手的教过她怎么分辨其中的问题。“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要奴婢去将真的账本偷出来吗？”

云苓神色间有几分蠢蠢欲动，终于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了吗？寻青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着急，先陪他耍耍，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根据他以往做过的事，来选择他的处罚方式，不过寻青燃直觉，自己可能要换掉这位刘掌柜了。换人容易，但是挑一个能在京城这种地界扎根的医馆掌柜不容易，寻青燃把帕子扔回盆里，向后仰躺在床上，在脑子里过各类人选。最好能挑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从临江城那边往这边派人不太现实……或许是演戏太累了，想着想着，寻青燃歪头睡了过去。子苓和云苓对视一眼，纷纷放轻了动作。次日一早，寻青燃刚睡醒就听云苓说刘掌柜派人来了，说要带她去酒楼吃朝食。“大清早的就开始演？多累呀！”

寻青燃没睡好，带着一点起床气：“咱们在客栈吃完再去，今天接着看账本。”

被拒绝的小厮立马将消息带回去。“早上不来？行，知道了，让卢阿婆他们先别着急进城，让他们临近中午或者午后来，盯着点，别让郭景春碰上卢阿婆。”

……用过朝食后，子苓在寻青燃的示意下，从客栈后门出去，直奔着京城的各家医馆。按规矩，临江城的人去各地医馆巡查的时候，肯定会顺带着把全城的医馆都给看过来，并且还会顺便在各类喝酒喝茶的场所打探杏林盟旗下的医馆是何口碑。中途在茶摊歇脚的时候，云苓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远处，压低声音道：“人还跟着呢，跟一路了。”

寻青燃见怪不怪的笑了笑：“不跟才奇怪呢，刘掌柜现在肯定在家里坐立难安呢，越难受，就代表他做过的亏心事越多。”

“等会刘掌柜会不会偶遇咱们？那我到时候该怎么演？”

子苓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