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她做这些事的原因。”
伏渊说完，屋子里的人都陷入沉默，半晌裴烨轩了然的开口。顾还月抬头看向裴烨轩，像是有些明白了，但似乎又没有完全明白的样子。“石氏据我所知致力于打造口碑世家，虽然现在石氏出仕的人不多，但是走到哪都是被人称赞居多的，而且石氏的女儿大多都是高嫁，且是亲家主动去求的。”
裴烨轩沉吟一下，缓缓开口为之解惑。“按说士林出身的家族与勋爵联姻多半是要被诟病的，但是他家却把这其中中和的格外平衡，甚至在有爵之家或是士林之家对石氏女都是赞赏有加的。”
“以至于以前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叫娶妻当娶石氏女的传言，不过也就是这样，名声越大所背负的包袱就越重，出嫁的石氏女为了维护家族的名声，过的好的便罢了。”
“那些过的不幸福的多半都是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因为石氏一族除了口碑上佳的夫人太太，便是烈女。”
说到这儿大概是明白了，嘉丰是个好男风的，石氏自嫁过来就是在守活寡，或许原先也曾期待过美好的生活，但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估计也是很心碎的。加之公爹觊觎年轻貌美的儿媳妇，或许趁着她失意之际将人生吞活剥，作为女儿家，还是石氏的女儿，发生这种事又如何能妥善处理呢，除了认命还能如何。不过这位看起来却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深闺无知的妇人，她知道自己摆脱不了那就假意顺从，找机会收集刘广年的罪证，等到时机已到就呈上去，既然刘家都不在了，刘家妇自然也没了。那时她就彻底是自由身，完全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在顾忌家族的名声，也不用在委屈自己做许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了。“如果是这样我倒是不得不帮她一把了。”
顾还月似乎来了兴趣，这位姑娘要说的话顾忌比她还要小些，但是她却很欣赏这样的人，哪怕自幼被按着标准的姿态长大，但是面对不公她还是勇敢的摆脱这些枷锁。“小姐，这都好多天了，那边没有消息，咱们是不是赌错了啊。”
是夜，刘广年早就使人来传话，说今天不过来了，叫她好好休息，孙嬷嬷陪在石氏身边，看见自家姑娘脸上淡淡的失望，有些紧张。“现在时间还短，人家自然要考察几天的，慢慢等着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其实石氏自己心里也没有底，那些东西送出去基本上算得上是孤注一掷了，现在这种情况最差也不过是一死，那她做的这些又有什么用。“笃笃笃”梳妆台的窗外响起一阵像是小石头敲击的声音，孙嬷嬷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看见姑娘的样子一时也没了注意。但是石氏却注意到了，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嬷嬷，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也把心放宽些，现在时间尚早，就像您说的我们自己一定要稳住。”
“知道了。”
孙嬷嬷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依言离开了。“是谁在装神弄鬼的，赶紧出来。”
孙嬷嬷一离开，是谁赶忙打开梳妆台外面的窗子，不过却没有她以为的人出现，心头掩藏不住的失落，以为是自己想的太深，出现幻觉了，正想把撑着窗子的杆儿收回来，却来人了。“姑娘看着到和我以为的不太像。”
“你从哪里进来的。”
石氏关上窗，转身却看见屋里自己原先坐的地方坐着一位红衣姑娘，还以为自己眼花的揉揉眼睛，确实是个人坐在那儿的，她还说话了。“你却不好奇我是谁。”
石氏看着比她想像的要更小些，就她看着大概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和锦娘应该是差不多大的，顾还月以为这小姑娘会被自己吓到，没想到居然更关心她是如何进来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这话说的模糊，石氏轻笑了一下解释。“您是我送信的人，我虽然不知道您具体是什么人，但是对我来说您是来帮我的。”
她眼神坚定，顾还月心里的赞赏更加强烈，她上位者做的久了，平日里哪怕就是简单的坐着不注意泄露的威压都会叫人忍不住敬畏。不过现在她故意摆出姿态，小姑娘却还能面色不变的和她说话，是个好苗子。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石氏现在手脚冰凉，手掌握紧手心里全是冷汗和自己的指印，不过她强忍着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罢了。“你说你想让我帮你，那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顾还月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反问，听见她这样问话的石氏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您在武城可能没有听说过聊城府令刘广年，或许也听说过，但都是些美名，以前我也以为他和他的家人都像外界熟知的那样，是名好官也是可以结亲的好人家。”
“但是就我给您的那些东西就已经说明了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心思歹毒狠辣的污吏，教养的儿子也是一样的自私白目。”
“我只是一个困于内宅不受夫君疼爱的妇人，实在也没有本事帮助外卖受苦的民众，我本来也是蒙着眼睛过日子的，但是后头的遭遇实在是……”石氏说到激动的地方情绪忍不住有些外露，她顿了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冷静一些才再开口。“这些东西我原本打算等到每任的督察府的人来再找机会递出去的，但是现在却遇上你们，希望姑娘可以帮帮我。”
顾还月拖着下巴静静的听她说，虽然或许还有些隐瞒，但是就现在她坦白的东西顾还月心里已经有底，只是……“那你腹中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果然此话一出，顾还月明显看见石氏本来已经放松的手掌瞬间收紧，不过转瞬又重新放松，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