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府丞亲自看了那些皇榜亲示,才下了定论的是吧。”
刘广年坐回椅子上,再说话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府卫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搭话时外头有人进来。“大人,之前那些来讨说法的人全都在衙门外等着了,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了,还有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自称府兵的家人来找儿子或丈夫的,都在外面堵着呢。”
进来的神色慌张语速极快的冲刘广年的方向说着,刘广年暂时没做反应,倒是跪在地上的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府兵?他想起当年的事,自己和同乡一起来一起考中,但是分到衙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虽然心里好奇,但是在衙门做事最忌讳多事,他便只能强忍疑惑。之后还听说有府兵的家人来闹事,自那之后就取消了兵试,他当时还庆幸过自己是先前取中的,要不然也没有现在的风光,他之前一直没有去想过这些事,但是现在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府兵的事?府兵有什么事,你去说,现在是衙门办公时间,非要见也不是不行,只是见了之后就把人带回家去,衙门里的兵士没得经受这样的猜忌。”
“至于那些来要钱的,不过一群刁民罢了,不足为惧,去,请那个拿皇榜亲示的进来,我亲自问话,伪造皇帝的朱笔可是重罪,对了,把府丞也叫来。”
后来的那位府兵在他吩咐完之后就离开了,刘广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外头的事你刚才不是还在着急吗。”
“是。”
府卫站起来,略有些头昏,稳了一下身形才抬脚往外走,算了吧,他不过蝼蚁而已,如何能撼动的了府令这做大山,他想起以前的那些兄弟同乡,摇摇头努力把这些情绪赶出去。“大人,我有个疑惑想请教您。”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了,他顿住没有回头,就这这个姿势出声。“您让白身的男子参加兵试,真的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吗?到现在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但是为什么衙门现在和我一起来的除了我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不过几步路的时间,他心里的心思转过千百回,本来想装瞎做聋的,何必管那些事,自己好好的就行了,但是他做不到。“你有什么疑惑。”
从刘广年的角度,只能看见半个背影,加之光线的刺激,根本看不清什么,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对对方质问的不屑。“没有,属下唐突了。”
府兵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屑,瞬间惊醒一般,本身戒备警惕的背影突然像是泄气一般萎顿下去,语气也变回一如既往的恭顺。“到还是知道轻重,便再留你几天吧。”
温柔却包含杀意的一句话,消失在清早的阳光里,府卫前头心事重重的走了,并没有听见这一句。“出来了,出来了。”
衙门的大门一直开着,不过他们一直叫府卫拦着所以没能进得去,眼尖的看见里面出来了人,急切的朝里面挥手。“这不是皇榜亲示?口口声声说要为百姓做事,结果就是这样吗?私吞朝廷赈灾银,每家居然只得三两白银和几斗米,棉衣棉裤都没见到,几十年难遇的雪灾啊,就是这样为我们的!”
“就是,我们要个说法,府令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我们就是要个说法。”
衙门外的人越聚越多,站在前头的人高举着手上明黄色的锦缎,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光泽,不像是造假的。“吵什么!吵什么!大胆刁民,伪造皇榜亲示,按律当斩,拿下。”
来的人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拿下为首的人,丝毫不给人争辩的机会,但是外面那么多百姓,可不是武力镇压就能行的。“狗官刘广年,侵占百姓财产,草菅人命,现在还要销毁皇上亲笔亲示,此等贪官污吏不配为官!”
为首的人在周围人们的保护之下,并没有被府兵控制住,他振臂高呼,引起广泛的回应。“狗官不配为官!”
“狗官不配为官!”
“狗官不配为官!”
渐渐的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府兵眼看压制不住暴起的民众,居然当众刺伤为首的人,原本还能控制住的局面彻底乱了。“杀人了,当官的杀人了!”
或许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百姓们直接冲破的府兵的防线,冲到衙门里面去,不过作为平头百姓来的,寻常没有机会进到衙门里的,一时有些找不到方向。他们站在大厅里面,四下打量着里面的装饰摆设,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奢侈华丽,有些人心中有些动摇。“各位这是何意。”
刘广年穿戴整齐的从后面走出来,坐到堂上最上方的宽大的椅子上,坦荡的看着底下站着的人们,没有半点慌张,也没有丝毫恼怒,就像是平氏在外维护的那样的好形象。本来看着堂上的装饰心里有一点动摇的人,在看见刘广年的态度时一点变成了很多点,难道他们真的冤枉他了吗,看起来这位大人不像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不过谁也没有轻易开口。“哟,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干净下去包扎一下,快快快。”
刘广年像是才刚刚看见那个受伤的人,语气急切面上全都是关切和担心,看起来不像作假的。“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好意,若不是你授意的,那些府兵轻易不敢动手,都这会儿了赶紧收起你那副嘴脸吧。”
为首的人丝毫没有被他的关心打动,反而心里的戒备愈加深厚。“这为小哥,我知道你们来是要做什么,但是你们说的这些事确实不是我做的,朝廷确实来的有赈灾银,但是全国上下那么多地方都受灾,朝廷管也管不过来。”
“发来的赈灾银,分到灾户手上一户只有二两,还是我下令从府衙的账房拨出一部分,大家才有三两的,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