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昂见宁远山没说话，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借着往下说他对蒋氏人的认识。“蒋大公子了解的就少了，他时常不在姑苏，不过听说他虽然性情但暴躁御下特别有一套，其实小子还是想见识一下，但却还没有机会。”

说着浅笑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的。“我和他们之间的来往大多都是公事，虽然和蒋二公子来往算是比较多的，但是交情却没有到友那步，如此听闻他的噩耗也还是惊讶许久，也为他难过。”

乔文昂叹息着说，颇有种遗憾的意味在里面。“你们应酬大多是在哪些地方。”

“不是倚兰园就是畅天楼了，这两处不是姑苏城最具特色的了，我们之间没有那么严肃，非是在哪家的书院书房之类的。”

“畅天楼的菊朵你可认识？”

“认识，那位姑娘是畅天楼有名的才女，色艺双全，姑苏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吧，只是许久没见过她了。”

“倚兰园的芍药呢。”

“也识得，蒋旭尧很欣赏那位姑娘，每次去都是叫她作陪的。”

宁远山本来看他的样子心有不忍，突然想起先前顾还月玩笑似的一句话，她说她没见过这位乔大公子，但似乎嘴还挺利索的，应该挺会讲故事的吧。好像他来了这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听他讲故事去了，宁远山内心一凌脸色微变，问话比先前锋利了许多，一句接着一句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的事，乔文昂漫不经心的应着。“说起来他们俩本来也是好事临近的，却出了这种事。”

乔文昂说着，似有不忍的顿住，不过宁远山心里有了警惕没有给他伤怀时间，借着问。“你和你乔文景的关系如何。”

闻言乔文昂脸上的笑僵住一瞬。“大人这话何意，文景同我同母兄弟，关系自然是好的。”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此言一出肉眼能见到的他的笑淡了几分，看向宁远山的眼神里多了些警惕和探究，不过宁远山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被看穿的，他面色不变继续追问。“可本官最近听说你们兄弟二人似乎有些争执，是发生了什么啊。”

“唇齿之间尚有磕碰的，兄弟之间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的，文景自幼听话懂事，我们之间甚少有矛盾的，大人应该是误会了。”

“文昂啊，你弟弟自小也是聪明不让朱氏治哥儿的，越长大怎么越荒唐了，前些日子才听说去人家沈氏闹事，亏得人家厚道才没有闹上衙门来，要是真的对簿公堂了，谁的面子又好过。”

“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乔氏百年之后在这样的家主手上走向消亡，你作为他兄长还是要好好规劝一下。”

宁远山突然柔和下来，话锋一转就像是普通交好的家中长辈一样的关怀着说，乔文昂听着他的话心里起了一阵火，突然遭到当头一棒。“您是什么意思？您知道什么！”

什么叫做乔家在乔文景手上百年之后会走向消亡，乔文昂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伪善，震惊的不加掩饰的盯着上坐的宁远山，不，他一定是听错了。可是不可避免的他想起了从前无意间听到的父亲和母亲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对乔文景的欣赏和对他的担忧，还有母亲临终前的话，明明自己不的，但是她就那么看死他不如乔文景。江南四大家族每任家主确定之前都会前往祖祠确定，此后来往的家族之间多少会有些风声，宁远山是宁氏出身，加之他自己正任府令一职，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且他父亲刚好上月去淮南的时候顺道回去祖祠了一趟。“你，唉，你做长兄的以后要规劝着弟弟，乔氏的未来，你们兄弟之间还是要互相帮衬着。”

宁远山只是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劝慰到，可是看样子乔文昂半点都没听进去，还是那副震惊未退的样子。“大人，您说的对，文昂记下了。”

宁远山以为这样刺激一下会有些意外的收获，他专门没有出声打断他，却没想到他这么快的就恢复过来，作揖行礼已经十分正常了。只是细看还是能发现乔文昂眼中的嫉妒和狠厉，似乎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绝望和疯狂，宁远山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挥手叫人下去。转身之际，顾还月明显看到乔文昂咬紧的牙关和瞬间冷下来的面庞，她心中有些不安。“侯爷，您看……”宁远山不知道今天这一番算是什么样的，他于破案一事实在是不擅长的，有些羞愧的看着裴烨轩，嗫嗫的不知说什么好。“宁大人做的不错，只是现在应该派人好好保护乔家父子，理智燃烧殆尽的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

裴烨轩说着赞赏的话，表情却还是淡淡的，宁远山心里惴惴，听到人的提醒才恍然惊过来，对啊，乔文昂偏执的一生只为像父亲母亲证明，他其实不比弟弟差的。这样的人一旦发现自己追求的一切转瞬化成泡沫，疯狂的人确实没有理智可言，宁远山赶紧向后看了一眼，明宇会意，带着人匆忙离开。“你觉得他会动手吗。”

顾还月语气有些落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兄弟阋墙其实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撼。“就是今晚，对象是乔文景。”

裴烨轩对此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的，而且语气格外肯定，宁远山震惊的看着裴烨轩，试图从他的脸上发现玩笑的意思，可惜没有。“侯爷，如此今天想请您和我一道去一趟吧。”

宁远山语气沉重的对裴烨轩说。“宁大人邀请，某自不会不从。”

乔文昂离开衙门之后，直奔家去，心里的愤怒和伤心交织着，快要把他压趴了，红的已经泛紫的眼眶，让看见的人都心惊。“不是让你直接回家吗，停在这里干什么。”

乔文昂恨不得马上回家去找父亲对峙，马车却停在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