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启新的聊天渠道之后,几乎每天我们都会QQ聊天,但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相貌、职业等个人问题,老实说,我对这些问题其实并不关注,也没有探究的欲望,或许他也是如此态度,于是我们心照不宣避开这个“肤浅”的问题。后来,我还相当震惊地得知他除了是我的一位读者,还是一位大学问家,一位企业家,甚至对书画、历史、宗教都有相当深的研究。不过对于他的这些身份,他没做过多描述,我也没有去深挖,我们聊天的内容更多的是文学人物、文学作品,以及一部分日常生活。偶尔,他也会给我分享一些他个人作品的部分内容,那时我便会给出自己的想法和评价。在话题上,我较为保守,缓慢而谨慎地跟进他的话题,很少引发新的话题。而东涧草则恰恰相反,他很活跃,总能轻而易举地开启一个新的话题,自然过渡,毫无牵强,每一个话题,他都有充足的信息量做支撑,旁征博引,以至于我通常只有洗耳聆听的份,不过我还是非常喜欢这种他主动我被动的聊天方式,因为这可让我在寻找话题方面省事不少,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知识的启蒙。不过渐渐地,最后我又懊恼地发现,心底里竟然滋生出了一种自信危机感。原本在没进一步了解东涧草之时,我还有小说创作者这么一个优势,可随着了解的深入,我发现自己赖以支撑自信的文学创作在他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这让我大受打击,并为自己曾经在他面前发表过的大言不惭的言论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光阴荏苒,已是签约后的第二个月了,我的读者群进一步扩大了,为了满足读者们与我互动的要求,我还建立一个读者交流群。东涧草自然也在里面,他很活跃,他的发言,引来了很多人的点赞,成了群里的核心人物,引导着群里话题和舆论的走向。也因为读者群的存在,我和东涧草的联系越发密切,他成了我创作的精神支柱和动力来源。我有一次我忍不住去东涧草的QQ里留言,“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为自己而创作,后面,我逐渐发现,原来我是为了草君你而创作呢。”
东涧草半个小时候上线,回答说,“荣幸之至”,然后打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大笑脸,并开启“灵魂拷问”:“雪君,你在开篇留言说,这是你的第一部作品,我有些不敢相信呢,是什么动机促使你写下《魂珠》这一部作品呢?”
这个话题还真是问到我的心坎里去了,随即我敲了一段文字过去。“一年前,因为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我一度精神空虚,疯狂地爱上了小说,尤其是古言系列,着魔一般爱上了古代的风景、温文儒雅的古代男子、书苑田园生活。所以,每发现一部喜爱看的小说都如获至宝,但是后来渐渐地发现,好看的小说越来越难找,至最后竟然找不到一部自己喜爱的那种小说了,无奈之下,便只好自己动手写一部小说来。”
东涧草给我点了个赞,回问我:“你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
“对,我对这样的男子上瘾 。”
我坦诚回答他。“看雪君笔下的爱情,是那么温婉细腻,动人心魄,那雪君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得偿所愿了呢?”
东涧草问。第一次涉及情感问题的讨论,让我有些许猝不及防之感。“没有。”
我迅速打出了这几个字。东涧草没有立即回话,后面我自我解嘲:“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也有一二男生向我投递过朦胧的爱意,当他们向我说着蹩脚的笑话或是粗滥的情话时,我觉得乏味至极,指着头顶上的星空,‘看,星空多辽阔,多漂亮!’场面瞬凝,由此之后,我便成了众人眼中敬而远之的“清新脱俗”之人。”
东涧草回复了一张大笑脸过来,并道:“现如今,雪君这样清新脱俗的人确实少见了。”
我道他是调侃,有些委屈回复他道:“其实,我只想找到一个和我一起看星空的人而已,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从未实现过。”
东涧草发来了一连串开心的笑脸,还加上一句话。“不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却能把感情剖析得如此细致入微,你真是具有超强的情感感受力和领悟力呢。”
我发了一个酷酷的表情过去,“所有的灵感来源于观察生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观察生活,提炼我想要的东西, 为此,我还特意看了好几百部爱情剧,观察那里面的男女主角相爱的过程,另外,再加一点我本人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不过,这似乎也不太好,用我大学室友的话来说,但凡感情丰富者,必然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所以,这便是灵感背后的副作用。”
东涧草又笑了,我觉得他今天很开心,全程都是在笑,我突然为自己找到了一些底气:原来我也能聊的呀, 且还能把人给逗乐呢。一个周末的上午,我领了杂志社的第一份薪水,心中如沐春风。那天工作上的稿件不多,我很快完成任务,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星星点点,在我眼前调皮的晃动,我揉了揉眼睛,望向外面碧蓝的天空和几许恣意飘荡的白云,突然想去外面爬爬山。我已经太久没有户外活动了!于是我去了C城的风景名胜区麓麓山,我一路轻快地跑向山顶,轻柔凉爽的风吹过我的身体,驱散了我运动的热感,我很享受在山中这样漫跑的时光。在山顶的最高峰,俯瞰下面渺小的城市建筑物,不觉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不过,天公不作美,穿越山顶的时候阳光灿烂,下山中途却遇上暴雨,一路狂奔,却一路都无避雨的地方,我给淋了个落汤鸡。刚开始还担心自己的形象狼狈,但看周边之人同样如此,突然觉得淋淋雨并不是一种坏事,开始享受让雨水“洗礼”身心的感觉,一边走,一边吟诵着苏东坡的《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胜马》。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也浑不在意,沉浸在无拘无束做自己的感觉当中。回到家中,我为此写了一段短文,配上一个湿漉漉的背影,发给了东涧草。后面,聊到宠物,东涧草问我:“喜欢什么宠物?”
我单刀直入地道:“我的宠物必须是狗,而不是猫,猫太冷清,尤其是那一双戒备的眼睛总让我有一种距离感。”
东涧草道:“正解,我的想法一模一样。所以,我手底下有两个汪星人。”
我很是羡慕,“岂不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养狗上?”
虽然,我喜欢狗狗,但作为一个蜗居在出租屋,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既没地盘,又没闲钱,更没时间为自己养一个打发寂寞的“伙伴”。东涧草回复了一个大笑脸,接着说,“家里有保姆照看。”
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我结束了与东涧草的聊天,“东涧草君,暂时告别下,我要做饭去了。”
我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配上一个煎鸡蛋和中午吃剩下的包菜卷,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当我吃饱喝足,收拾好厨房,发现东涧草还在QQ上,有些奇怪,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吃过饭了吗?”
他很快给我回复:“还没。”
“那怎么不去吃饭了,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可是本钱。”
我啪啪地打了几行字过去。“在等你。”
他回复。一瞬间,我有些心跳加速。好半天,我才拼凑成几个字,“哈哈,太感动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八点,我提醒东涧草:“已经破了你的聊天不超过八点的原则啦,而且肚子会不会唱空城计了?”
“今天,与大作者聊得尽兴,就破会例,肚子还不饿。”
他很快回复了过来。东涧草思维敏捷,打字很快,通常秒回我。这令我有些羡慕,我不怎么会聊天,尤其是面对异性,经常会把天聊死,所以,我每次都会思量再三后作答。我不知道东涧草会不会笑话我的回复缓慢, 反正自己已经嫌弃自己了。东涧草叫了外卖, 一边吃饭,一边和我聊。我问他:“你点了什么?”
他回答:“两菜一汤,一分糖醋排骨,一份小炒黄牛肉,一份蘑菇汤”。我无比艳羡:“原本以为自己吃饱了,看你吃得这么好,我感觉又饿了。”
他拍了个图片过来,果然菜色诱人,不过他的文字却为他拉来了仇恨值,“今天也就随便点了几个菜,助理帮我点的,凑合着吃。”
大概是我吃法太素了,自从一年前我打算攒钱买一套房子起,就没下过馆子,也没点过外卖。即使我这般节约,我买房一事仍然遥遥无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和东涧草一直聊到九点,才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