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泽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他也没回答，只是反握着苏染的手，牵着她走在夜市的街头。苏染看他没说话，以为他不想回答，也没有继续询问。毕竟伤害了他的族人，恨，也正常。“阿泽来啦，要买些酒不，我给你留着好酒呢！”

一位老头子摸着白胡子，眼笑的弯弯的。“爷爷，不用了，最近不喝酒。”

司泽浅笑应着。“那行，想喝的时候随时找老头子我哈！”

老头子扯着大嗓门说。“阿泽来玩了嘞，噶需要绸缎，新来的上好料子了嘞~，咱送你几匹嘞”一位包着头巾的大娘看到司泽就立即打着招呼，笑意满满。“不用了，大娘，家里那还有很多呢，谢谢了”司泽礼貌的一笑。“好吧好吧，那你需要的时候，就找我，不用客气嘞”“大哥哥……”“司泽啊……”……一路走来，许多人看到司泽都高兴地打着招呼。“没想到，你人缘还不错，混的挺好啊”苏染用手肘戳了戳司泽。“来得多了，面熟了就认识了，以后我多带你来，他们也会认识你。”

他施施然道。“小泽！又来逛街啦。呀，还带着女孩子呐，是你心上人吧。来大婶这吃锅包肉不，不用给钱。”

一家店铺老板娘正准备收拾桌上的垃圾，看见司泽，赶忙喊住，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想招呼司泽进来。司泽刚想拒绝，想到苏染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于是低下头柔声问。“要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吗？你应该会喜欢的。”

“好啊，刚好我也有一些饿。”

苏染双眼放光。她隔老远就闻到这味儿了，早就想尝尝了。“大婶，那就来两盘吧。”

“好嘞，尽管吃哈，大婶管够！”

说着，大婶就进屋里做了起来。“热乎的锅包肉来咯！还有其他客人来了，你们慢吃，我就先不招待了哈。”

盘子一上来，苏染就提着筷子动手了。香甜可口，外焦里嫩，油香与肉香融为一体，吃起来嘎嘣脆，脆酥可口但又油而不腻。“慢点吃，没人给你抢。”

司泽看着饿鬼附身的苏染，无奈的笑了下。明明一身白衣，模样清冷，偏偏吃起东西来，毫无形象，倒是有些可爱。苏染吃了一半，全程都没抬过头，直到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染染，人族虐杀，让我的族人失去了自由，伤了我的家人们，眼睁睁看着族人倒下，我却不能阻止。”

司泽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种绝望到现在也刻在我心头，无法忘却，也不敢忘记，但我恨的是那些自私的人，而不是所有的人。”

苏染听着，心尖也密密地有些疼。“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残酷，我们常常会感到无力。”

“但就像你刚刚看到的一样，仍旧有人会对你好，虽然他们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但他们也在认真的过自己的生活。”

“而我，也一样。”

司泽眼角微红，但却依旧带着笑容。苏染停下筷子，黑亮的眸子望着司泽，轻轻叹了口气。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覆盖上了他的眼，司泽也顺势闭眼。苏染牵过他的一只手，细长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落下了一个字。光。她不知道怎么和司泽说，她知道虽然司泽带着笑容，看似很乐观，但是心中的压抑却瞒不住。眼角的红看得苏染心底很难受，索性遮了的好。光，是她希望在他那裂痕的时光中，依旧有光照进来。况且在苏染看来他本身就是光，与光同尘。她不知道司泽能不能理解，写完最后一笔，她的指尖停在他的掌心上，也没有挪开。司泽闭上眼，其他感官便逐渐清晰，淡淡的海棠香，热闹的街市，手心的酥麻……脑海里快速播放着他的过去。幼年失去双亲。因为本体稀有，被其他妖族觊觎、喂毒、打断过手脚。被上任族长强行灌入无法承受的妖力，小小年纪成为妖王。又眼睁睁看着族人倒下封印，无能为力。一声声惨叫哭泣在无数日夜缠绕着他，一次次噩梦惊醒打湿他的衣衫。直到……那天他看到一个红色姑娘明明濒临绝望，还是奋死一搏。那瞬间姑娘的清冷的眼眸里，带着碎碎的光，最纯粹的光。接着是几个月的相处，他跟着心意，带姑娘看了他的本体雪绒树。和她一起赏月饮酒，吻了她的额头，与她一起看日升日落，每天的见面让他有了期待。什么时候心动的呢？或许，是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吧。他仿佛看见苏染向他走来，伸出手拉住他，说了一个字：光。苏染好像隐约听见对面的人说了句：“你就是我的光……”还没反应过来，她指尖下的那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五指交叉，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凑近，双唇相触，如同一片羽毛般轻柔，却又柔到了彼此的心底。淡淡的气息喷在苏染鼻尖，痒痒的，让她身子忍不住软了下来。唇瓣离开的时候，苏染覆盖在司泽眼眸上的手早已滑落，她一抬头，便看到司泽那双桃花眼中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好似被困住在他的眼中，再也逃不了了。苏染慌忙低头，在这个世界，她还是个小姑娘，莫名的羞臊感涌了上来。夜晚的凉风一吹，让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更烫了。不应该啊。穿越了那么多世界，虽然从小白那了解过，自己没有经历过这般与男子接触，但好歹懂得一些男女之事。她以前洒洒脱脱，从不会这般害羞。怎么现在被亲一下，就感觉心砰砰跳呢。司泽看着眼前姣好容颜的小姑娘，白嫩的脸蛋上两道红晕直红到耳根。又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话。从前没有胭脂，姑娘的脸只为心上人而红。司泽心情愉悦，低笑。“快吃吧，一会就凉了，吃完我再带你去别处逛逛。”

“恭喜宿主！对方当前对你的好感值90%！”

苏染听到系统提示，抬头看了眼司泽，相处了几个月，司泽对她的好感值一直在上升。只是她反倒有些高兴不起来，当他完全爱上她的时候，也意味着到了她必须亲手剖了他的心的时候。她，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