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二哥和冯小夏说除夕夜可以一起过，结果冯小夏直接拒绝，然后才说好不容易除夕，自然是和王嫂子一起过才是。结果王二哥啥话都没说，倒是满脸通红地跑了，弄的冯小夏莫名其妙，回去说给苏氏听，才猜出王二哥是不好意思了。除夕之夜，冯小夏和冯小丫坐在堂屋里烤火，一个看闲书，一个打瞌睡。冯小夏不忍心小丫这么累，叫醒她让她上床去睡觉，结果冯小丫怎么都不愿意，还说她一个人守不住年兽的。冯小夏失笑，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当姐姐的觉悟，干脆让她靠着自己肩膀打瞌睡。苏氏将炒好的瓜子端来放在小桌上，然后又忙忙碌碌地出门和王嫂子一起拉鞭炮。那鞭炮不长不短，刚好能搭在两家墙头上。等到凌晨点燃鞭炮，新的一年就开始了。冯小夏看着狭窄的土堂屋，过不了一会儿就又要开始打扫房间的苏氏，突然眼酸，出声道：“娘，我发誓一定会夺回家产，不让你和妹妹再受苦。”

苏氏动作一怔，在她面前坐下轻声道：“我不想要什么家产，只想让你和小丫安稳嫁人。”

冯小夏没忍住就哽咽出来，冯小丫感受到颤动懵懂醒来，一抬头就见她在哭，眼睛眨着眨着也哭了。“哎，不准哭，不准哭，大过年的。”

苏氏忙上前用绣帕擦掉她和小丫脸上的泪水，眼圈也悄悄红了起来。鞭炮声忽然噼里啪啦地响起，接着院门就被打开，王嫂子，王二哥，还有张大娘一起捂着耳朵进来，苏氏和两姐妹一开门，就听见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快进来。”

苏氏早有准备一般，刚刚那股悲凉的气氛一去不复返，新的一年终究是到来了。相对于乡下，县城里便显得清冷多了，尤其是富家。富察也要守岁，不过他不愿意去祠堂守，想着墨言歌估计也是不睡觉的，于是来了墨言歌院子里和他一起。此时墨言歌正站在廊道上，灯笼下的人影修长笔直，用翩翩君子这个词都不够修饰。富察上前去，刚上前便听墨言歌说了一句：“下雪了。”

富抬头望去，漫天的雪扑朔着落下，一时无言。冯小夏家院门，王嫂子刚从家里端东西过来，一进屋就对冯小夏说：“下雪啦！下雪啦小夏！”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这人！”

张大娘忍不住出声道。王嫂子和张大娘关系闹得开，白了她一眼说：“人小夏想看下雪，又不是我！”

屋内的争论声还在，冯小夏已经出了堂屋，就看见漫天的雪花争相飞舞，地上已经铺上一层浅白的银装。另一边，富察正想到今年的雪比往年大，就见墨言歌紧了紧披风，忙问：“你要出去？”

墨言歌眉间带笑，刚刚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冯小夏的脸，便生出一股想要见她的冲动，这个时候去找她，想必她也在守岁吧？便点头回他：“嗯，有点事。”

富察觉得稀奇：“你都多少年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啊！”

墨言歌微微一笑，对他说：“今晚要失陪了。”

富察招招手不太在意地说：“你有事你就先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

墨言歌穿过长廊，走进风雪里面。富察看着他的背影猜想了一下，想不到他会因为什么事情冲动，不过墨言歌和他的身份不同，他还是不想那么多了。风雪载途，墨言歌要去冯小夏家，还特地让小福子去街上买了些礼物，过年没什么送的，所以买的都是些年货。墨言歌在马车里想了想，忽然轻笑，那丫头有钱应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吧？这么一想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等小福子一上来便吩咐他：“加快点。”

小福子有些诧异，墨言歌平时性子沉稳，很少有这么迫切的时候，不由就想到那个艳丽的冯姑娘。两个时辰的路途，因为一颗急迫的心并没有被风雪给拉长。小福子将马车驾进村里，这么晚了村里偶尔能传出人们守岁时吵闹的声音，鞭炮声，听着温馨又和谐。不过对于这些墨言歌都没什么感觉，他在冯小夏家院子不远处让小福子停了下来，然后下了马车。小福子跟着下来，手里还提着东西。墨言歌脚步微顿，突然转头看着小福子说：“把东西给我，你先回去。”

“啊公子？您就这么一个人去吗？”

小福子惊讶道，他虽为随从却也是护卫，需要一刻不离地保护在他身边才是。“去吧，没有谁会对我不利。”

墨言歌从他手上接过东西，然后对他说。小福子见状只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等小福子一离开，墨言歌就提着东西靠近冯家院门，只不过快到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这么闯进去会不会太突兀了？想了想他在院门处踌躇片刻，却听见从院子里面传来浅浅的说话声。他看了看冯家虽然简陋破败，却其乐融融，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禁产生出一种羡慕的情绪。院子里，王嫂子们已经回去了，屋里就剩冯小夏和苏氏冯小丫在说话。咔嚓——院子外面传来声响，冯小夏耳尖地听到了。“娘，小丫，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院门口有声音？”

苏氏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没有吧，你可能听错了。”

冯小夏皱皱眉，侧耳又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迟疑地开门到院门口。打开院门，冯小夏就被面前一个阴影给吓得退开两步，借着门口灯笼的光才看到原来是熟人。她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墨言歌其实是有些委屈的，毕竟外面这么冷，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那点古怪情绪立马消失不见。“嗯。我来陪你守岁。”

墨言歌露出一个笑容。冯小夏知道墨言歌皮相不错，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笑容给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