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宝一是怕冯小夏受欺负,二是也是想竖起耳朵听听到底说的什么。“这位李哥儿,你是个文化人,咱们俩绕弯子也没什么意思,我就开门见山的跟你说了,”冯小夏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单刀直入地切入主题,“我呢,是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
“对于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客栈经营好,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冯小夏暗戳戳跑了几句重话出来,为的就是让这位李秀才知难而退,自己识趣的走开,大家面上都好看,可没成想,他听完冯小夏的话后,依旧是一副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的样子,丝毫没把冯小夏的话听到耳朵里。“冯姑娘,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绣个花纳个鞋底,等到合适的年纪就找人嫁了。若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像你这般抛头露面,这世道还不得大乱!再者说了,你家只有苏大娘领着你们姐妹俩,你身为长姐,属实是该出嫁,为你们家减轻点负担,古古人云,百善孝为先,你难道不知道吗?”
面前的穷酸秀才得意洋洋的瞄着冯小夏,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看的冯小夏咬碎了一口银牙。“还有啊,冯姑娘,你要知道,我们老祖宗那时候,未出嫁的女子是不得与男子会面的,你这可倒好,直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两位男子调笑,你不感到羞愧,我都替你脸红呐!身为你未来的夫君……”“你那狗嘴里都吐出些什么东西!”
秀才话音未落,一旁的顾大宝就捏着拳头冲了上来,被尚吉死死的拉住了。“你说你是小夏未来的夫君?就你也配!”
虽然顾及着冯小夏的面子,顾大宝总算没有对李秀才动粗。“哎行了行了行了,”这秀才说话像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言语间无时不刻都透露着对她们一家的讥讽,还有自己“贵为”秀才的优越感,冯小夏也是听的烦躁不已,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李秀才,别再扯那些没用的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哼,冯小夏我告诉你,你别不识抬举,”李秀才眼高于顶,有着谜一般的自信,他仰起头,用下巴对着冯小夏,轻蔑地出了口气,“这村里上赶着嫁给我的人数不胜数,能被我看上是你冯小夏的福气!”
说到底还是为这事儿,冯小夏按了按太阳穴,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本以为这秀才好歹读过几年书,为人处事上能机灵一点,她还是错了。“我告诉你,”冯小夏拍拍衣袖站了起来,“我冯小夏就算是寡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东西。”
“哎!冯小夏,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听着自己侄子落了下风,老李婆可是在一旁坐不住了,她蓦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跟老母鸡似的蹿到了李秀才面前,“我老李婆怎么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哪轮到你来驳我的面子!”
听了她的话,冯小夏笑了,眼底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你的面子?李大娘,我倒是不知道,你的面子值几斤几两啊?”
“冯小夏你别太过分!”
老李婆的嘴都要气歪了,冯小夏话里满满都是对她的鄙夷,这让一直在乡邻里备受尊敬的她十分的不习惯,“古人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一个晚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什么媒妁之言啊李大娘,小夏还不知道李大娘如此健忘呢,”听了这话,冯小夏面上的不屑更甚,这蠢老太婆,连这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搞懂,还敢拿出来用,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我娘苏氏可还没同意呢,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您在这儿着什么急?”
言外之意就是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知好歹的东西!待我侄儿金榜题名之日,你倒贴我们都看不上!”
老李婆被冯小夏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憋憋屈屈的骂上几句,拉着她侄儿就走了。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冯小夏掐着腰瞧着两人狼狈的背影,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哎,小夏,”见冯小夏面上的不虞之色终于消退,攒了一肚子问题的顾大宝凑了过来,“这两个人可是个顶个的恶心,你都是在哪儿认识的这些奇葩。”
“你以为我想呀,”听了顾大宝的话,冯小夏深深叹了口气,“就刚刚那个,什么李大娘,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说媒的,村里到了年纪的姑娘家都快被她跑遍了。这不,不知怎么的,前两天摸到我家里来了,我娘顾忌着乡里情谊,也没好意思拒绝,没成想她这么难缠。”
顾大宝听的目瞪口呆,怪不得冯小夏话里话外一直有所忌惮,换作是他也不好去得罪,说媒人跑的门户多,几乎每一家都能说上两句,这要是把脸撕破了,背后戳脊梁骨的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人给淹死。“好了好了,不跟你聊他们了,我还得去招呼客人呢。”
正值三伏天,艳阳高照,大中午的更是晒的人满脸流油。此时吃了一肚子闭门羹的老李婆和她侄子正满头大汗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姑婆,不是我说,那冯小夏真真是个浪荡女子,年纪轻轻就出来抛头露面,这还没成婚哪,就跟几个男子搂搂抱抱的,简直是有辱门风啊!”
即使是被晒得满脸通红,依然不耽误李秀才秀出他的那套理论,他才不管他姑婆是不是听得懂,只要他自己讲的开心就够了,“这女子一看就没有家教,常言道有小看大,我看哪,这冯家人定是大字不识一个,连我三分之一的才学都比不上呢!”
李秀才本就迂腐,说起话来又是一套接一套,倒是难为老李婆一边用袖口擦拭着头上的汗,一边听她的宝贝侄儿高谈阔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