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带你的人上城,配合尧将军所部沿城墙一路横扫,务必控制住西城诸门,其余各部跟我来,去皇城!”
长安城乃是标准的正方形,四面共九门,位于西城的三门从北至南分别是开远门、金光门以及延平门,尧君羡只控制了开远门而已,手下也不过就只有一千兵马而已,要想守住城门都不是件容易之事,更惶论向外扩张了,对此,罗士信显然心中有数得很,一赶到了城门处,立马连下了两道命令。“诺,跟我来,抢城!”
听得罗士信有令,林祈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诺之余,一翻身便下了马背,拎着长马槊,大吼了一声,率三千下马骑兵便呼啸着沿梯道上了城头,在尧君羡所部的全力配合下,很快便控制住了开远门,并向金光门一路狂奔而去。“敌袭,敌袭,快关门,关门!”
时值黄昏,街上行人本就不多,待得见罗士信所部沿大街急速纵马狂奔,自是都避让唯恐不及,根本就没谁敢上前挡道的,正因为此,罗士信所部拢共也就只花了一炷半香的时间,便已冲到了朱雀大街上,一个急拐之后,便已杀进了承天门前的小广场,直到此时,城头上的守军将士这才发现了不对,惊惶失措之下,全都扯着嗓子狂嚷了起来。承天门乃是皇城的正门,小广场两侧乃是六部九卿的办公场所,至于承天门内侧则是议事堂等朝廷中枢所在之处,往昔之戒备自是森严无比,然则因着阴世师下令攻取蓝田之故,硬是将原本把守皇城的骁果军调走了一大半,如今还在承天门上之值守的部队拢共也就三四百人而已,又都是散漫惯了的,乍然惊见有大股骑军来袭,尽皆被吓得乱了分寸,饶是值日的将领呼喝得及时,可真应命前去关城门的士兵却根本没几个,慌乱之下,个顶个皆是手脚酸软,又哪可能及时将厚重的宫门合拢起来。“嗖、嗖、嗖!”
见得门洞处有士兵在张罗着关闭宫门,罗士信可就不免有些急了,一把将手中的长马槊往得胜钩上一搁,顺势抽出了腰间箭壶里的五石弓,猛然将弓拉得个浑圆,一个连珠箭发,只听弓弦一响中,三支雕羽箭已若流星般呼啸着划破长空,准确无误地射倒了两名关门的士兵,这等神勇之箭术一出,齐郡军一方的将士们自是全都欢呼了起来,而骁果军一方则全都被吓坏了,根本不管值守将领如何呼喝,一窝蜂地便全都逃了个精光。“冲进去,夺门!”
见得宫门处的士兵大半逃散了开去,罗士信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也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声色俱厉地呼喝着,率部有若狂潮卷地一般地冲过了宫门前的小广场,急速杀进了宫门之中。“大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齐郡军杀进皇城了。”
阴世师并未亲自去蓝田前线,仅仅只派其长子阴弘明统领诸军,他自己则是在议事堂内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等着前线传回的消息,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名惊惶失措的效果军校尉。“什么?快,关上宫门,调集诸军防御!”
阴世师的军略水平虽只是一般般,可毕竟身为大将军,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对于齐郡军会兵发长安一事也不是没有预见到,只是在他想来,齐郡军就算知晓了蓝田被攻击一事,要想赶回长安也没那么容易,只消摧毁了渭河便桥,足可拖延齐郡军一天以上的时间,再凭借着长安城的高大坚固,怎么着都能坚持数日,如此一来,屈突通所部大军也就该赶到了,里应外合之下,未见得便不能大败师老兵疲的齐郡军,这等算计不可谓不美妙,可惜现实却无比之残酷,蓝田事发到如今都还没满一天时间呢,齐郡军居然已杀进了皇城,当真令阴世师惊怒个不行。“宫门丢了,贼军将至,大将军您赶紧走罢。”
皇城乃是长安城中最为高大坚固的建筑群,若能关闭城门,还真有一战之可能,可惜阴世师的愿望又落到了空处。“混蛋,我大隋岂有逃跑之大将军,亲卫队,跟我来,杀贼啊!”
阴世师为人是很偏激,但却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这一听宫门已失守,并未急谋逃窜,而是暴怒不已地便跳了起来,几个大步冲到了议事堂的一角,一把抄起搁在刀架上的佩刀,高呼了一声,率手下寥寥十数名亲卫便冲了出去,迎面就见罗士信正率部策马疾驰而来。“罗将军,那穿紫袍的就是阴世师!”
罗士信之所以急攻皇城,为的便是要活捉阴世师这个攻击齐郡军的主谋,只是他并不识得阴世师是何许人,然则紧随在他身旁的尧君羡所部之向导却是一眼便瞅见了正从议事堂里冲出来的阴世师,紧着便大吼了一嗓子。“跟我来,抓活的!”
议事堂乃是外朝宫殿群的一部分,富丽堂皇不说,堂前还有着九级台阶的存在,纵马直冲而上虽是可以,却根本无法展开队形,一见及此,罗士信紧着便翻身下了马背,手拎着长马槊拔腿便往议事堂直冲了过去。“乱贼,受死!”
偏激之人总是格外的刚烈,阴世师正是个中之代表,这不,哪怕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齐郡军将士,他也不肯束手就擒,但听其一声大吼,持刀便朝冲在最前头的罗士信杀了过去。“憨货,找死!”
见得阴世师狂扑而来,动作倒是凶狠异常,可行动间却处处是破绽,罗士信又哪会将其放在眼中,不屑地撇了下嘴,手中的长马槊只一个横扫,便已准确无误地击在了阴世师的刀面上,只听“铛”地一声脆响过后,阴世师手中的横刀便已被格飞上了半空。“哎呀!”
还没等阴世师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呢,就见罗士信已是一个健步抢到了其身旁,大手一抓,一把揪住阴世师的胸襟,单手便将其举了起来,往地上重重一掼,登时便摔得阴世师忍不住便惨嚎了起来。“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
“杀了他!”
……这一见阴世师只一个照面便给罗士信打到在地,紧跟着阴世师冲下台阶的亲卫们顿时便全都急红了眼,全都怒吼连连地向罗士信扑了过去。“噗呲、噗呲……”罗士信乃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绝世武将,又岂会怕了区区十几名士兵的攻击,只见其单手持着马槊,接连刺击出数枪,瞬息间便连杀了三人,可随后么,就用不着他再出手了,一拥而上的齐郡军将士们枪挑刀砍之下,很快便将急于救主的十几名阴家亲兵全都杀了个精光。“混蛋,逆贼,尔等不得好死!”
阴世师很是硬气,尽管已被罗士信摔得起不得身,身边的亲卫也尽皆死了个精光,可他却依旧不肯服软,趴在地上依旧喷着血地狂骂个不休。“捆了,堵住这狗贼的臭嘴!”
有着张君武事先的交待,罗士信虽不敢真杀了阴世师,可却没打算让其好过,这一见此獠都已成了阶下囚了,还在那儿嘴硬地谩骂不止,登时便怒了,飞起一脚,将阴世师踹了个跟头,声色俱厉地便下了道命令,自有紧随在侧的亲卫们轰然应了诺,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阴世师捆成了只粽子,又用破布堵住了其嘴。“罗将军,代王殿下就住在武德殿,您看……”阴世师虽是掌权之人,可毕竟只是臣子,拿住了其,并不意味着已然控制住了长安局势,还须得将代王杨郁控制住,方才能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对此,罗士信虽尚不曾醒过神来,可为其向导的那名长安军校尉却是灵醒得很,紧着便提点了一句道。“啊对,快,去武德殿!”
被那名长安军校尉这么一提醒,罗士信这才猛醒了过来,哪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高呼了一声,率手下将士便往武德殿方向急冲了去……“攻,给老子接着攻!”
天已黄昏,蓝田城的激战依旧在持续着,眼瞅着又一拨强攻被守军打了下来,阴弘明已是彻底陷入了魔怔之中,根本不管手下将士的死活,也不顾天已将晚之事实,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横刀,声嘶力竭地咆哮个不休。“阴兄,我军都已连攻了一日了,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您看这……”阴弘明倒是嚷嚷得凶狠,可手下将士们却都已无甚战心可言了,只是碍于阴弘明的淫威,却也无人敢在此际触其之霉头的,唯有骨丰还算是清醒,紧着便出言劝谏了一句道。“尔安敢乱我军心,是欲……”阴弘明与骨丰本是至交好友,可此际正值气头上,阴弘明根本没给骨丰留丝毫的脸面,一摆手中的横刀,便要拿骨丰来作法了。“报,禀将军,齐郡军已攻入了长安,皇城失守了!”
没等阴弘明将话说完,就见一骑报马疾驰而来,连马背都来不及下,便已是惶急无比地嚷了一嗓子,顿时便令中军处的长安军将士们全都傻楞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