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将宗罗睺。“报,禀太子殿下,贼军防御松懈,小人等已剪除了大量的铁网,我军已可畅通无阻!”
飞奔中的黑衣蒙面人显然视力极好,哪怕天正黑,他也不曾走岔了路,很快便赶到了薛仁杲的马前,一个干脆利落的单膝点地,紧着便低声禀报了一句道。“嘿,好,张家小儿果然上当了,向后低声传令,准备……”一听黑衣蒙面人如此说法,薛仁杲登时便得意了起来,没旁的,此番褚亮所献的就是诈降之策——故意言降,将夜袭计划报给张君武,时间乃至大军调度都是真实的,唯有时间却是假的,说是明日夜袭,实则夜袭行动却是在今夜展开,而今,华军果然无备,一场大胜已是唾手可及,薛仁杲自是有理由乐呵上一把的,当然了,乐呵归乐呵,薛仁杲却也不会因此忘了正事,紧着便要就此下达出击之令了。“太子殿下且慢,为防有诈,还是末将率部先冲,殿下且率部压阵,倘若有变,也好有个接应。”
没等薛仁杲将命令下完,宗罗睺已紧着从旁打岔了一句,显然对此番之夜袭还是有些个放心不下。“不必多言,吾意已决,此战必胜无疑,义兴王只管放心好了,传令下去,各部随本王向前潜行!”
薛仁杲素来刚愎自用得很,并不喜欢听人劝,加之白日里惨败过一场,急欲找回场子,自是不肯将首攻的荣耀让给宗罗睺,但见其一挥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后的决断,对此,宗罗睺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无奈地退到了一旁去了……“全军突击,杀啊!”
潜行向前,再向前,很快,五千骑兵已接近到了离华军大营三百步之距上,到了此时,哪怕马蹄上包裹着厚厚的碎布,也难以保证不惊动营中之岗哨,薛仁杲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一声大吼之下,率部开始了狂野的冲锋。“快!砍开栅栏!”
暴烈的马蹄声方才刚刚响起,早已潜伏到了营垒栅栏处的一名黑衣蒙面人立马高呼着跳了起来,旋即便见数名手持大斧的黑衣人狂冲到了栅栏处,拼命地劈砍着栅栏,不多会,只听一声闷响过后,一大片栅栏竟被砍得轰然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敌袭,敌袭……”西秦骑军冲起来的声势是如此之大,华军营中的岗哨自然不可能会察觉不到,刹那间,营中报警的呼喝声与凄厉的号角声顿时便暴响成了一片,怎么听都是一派的慌乱失措之情形。“杀进营去,活捉张君武!”
营中的骚乱一起,薛仁杲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已尽去,满心眼里就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赶紧杀进华军大营,也好痛痛快快地大杀上一场,但听其一声咆哮,拼力地催马向前,瞬息间便已冲过了早已残破不堪的铁丝网,有若魔神般顺着破开的栅栏一马当先地冲进了华军大营之中。“放箭!”
薛仁杲一冲进了华军大营就察觉到了不对,没错,内里确实呼喊声与号角声狂响个不休,可真正慌乱逃窜的士兵其实并无多少,这显然不是正常现象,奈何先前冲得实在太快了些,还没等他停下狂奔的坐骑,就听一声大吼突然暴响了起来。“嗖、嗖、嗖……”大吼声方起,弓弦的暴响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无数的箭矢呼啸着向薛仁杲所部射将过去,只一瞬间,便有两百余骑惨嚎着跌落了马下,方才刚冲进华军营地的西秦骑军顿时便陷入了一派大乱之中。“中计了,撤,快撤!”
箭雨虽是密集,可薛仁杲凭着过人的武艺,愣是将手中的长马槊挥舞得个密不透风,硬生生地抗下了箭雨的洗劫,尽管也中了几箭,可靠着身上的重铠之掩护,倒也不曾伤得太重,只是心却已是乱成了团麻,哪敢再往前冲,拼力地一拧马首,咆哮着便要向营外冲了去。“贼子休走,留下头来!”
薛仁杲倒是想逃,可惜有人不让,这不,就在他刚调转马头,准备逃之夭夭之际,却听一声咆哮响起中,秦琼已一马当先地率部冲到了近前,毫不客气地一枪便刺向薛仁杲的背心。“铛!”
听得身后声响不对,薛仁杲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使了招“苏秦背剑”,于电光火石间架住了秦琼的来招,只听一声巨响中,仓促间未能将力量用足的薛仁杲当即便被震得个眼冒金星不已,整个人险些就此被抛离了马背。“杀!”
一枪没能解决掉薛仁杲,秦琼显然很是不满,飞快地一收枪,再次振臂,又是一枪急速攒刺而出。“混蛋!”
薛仁杲一向自命勇武,若是往昔,他倒是很乐意跟秦琼来上一番对决的,可眼下身处险境,再不逃,怕是就要被困死在华军营中了,哪还有甚争胜之心思,这一见秦琼再度挥枪杀来,登时便怒了,摆出了副拼命的架势,不去理会秦琼的攒刺,暴吼一声,手起一枪,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秦琼的胸膛,赫然是打算跟秦琼以命搏命了的。“哈!”
说到搏命,秦琼还真就没怕过谁,只一看薛仁杲那等色厉内荏的样子,秦琼便知其不过是打算逼自己变招也好趁机逃走罢了,对此,秦琼又如何肯遂了其之意,不单不曾收枪回防,反倒是一个加力,原本就快的枪速陡然便更快了三分。“铛!”
秦琼本就占了先出手的便宜,此际又陡然加速,若是双方都不变招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薛仁杲必死无疑,至于他能否伤得到秦琼么,却尚在两可之间,面对着这等必死之局,薛仁杲尽管不甘得很,却也只能是无奈地将枪一横,勉勉强强地架住了秦琼的枪势,问题是他本就是仓促出手,如今又仓促变招,十成的力量最多也就只能用出五成,彼此力量相当的情况下,薛仁杲顿时又吃了个大亏,当场便被震得口鼻喷血不已。“老子杀了你!”
连吃了两次大亏之下,薛仁杲彻底怒了,不管不顾地咆哮了一声,一抖马槊,便与秦琼狠斗在了一起,无数的枪花幻生幻灭,密集的撞击声有若雨打芭蕉般地暴响不已,顷刻间便在两人身周清出了偌大的一块空地,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往战圈处靠近半步。“不好,中计了,跟本王来,救出太子殿下!”
就在秦琼与薛仁杲缠斗不休之际,正自率一万骑兵在后方压阵的宗罗睺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华军大营里倒是杀声震天,但却并未起火,不仅如此,还有着不少的骑兵正疯狂往营外逃,毫无疑问,己方杀进营去的劫营部队明显是中了埋伏,一想到薛仁杲恐有性命之危,宗罗睺可就稳不住神了,大吼了一声,率部便狂冲了起来,试图赶去救援薛仁杲所部。“跟我来,杀贼!”
“全军突击,杀啊!”
……宗罗睺倒是果决得很,只可惜他才刚率部冲将起来,左右两翼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左边万云飞、右边文仲明几乎同时下达了出击之令,旋即便见两支大军一左一右地便向宗罗睺所部包抄了过去。“该死,撤,快撤!”
眼瞅着形势不对,宗罗睺顿时便慌了神,哪还顾得上薛仁杲的死活,一拧马首,这就准备率部先逃了。乱,大乱!宗罗睺所部原本正自向前狂冲不已,而今骤然要撤,又如何可能,还没等西秦军将士们调整到位,万云飞与文仲明便已率部杀到了近前,有若利剪般将宗罗睺所部拦腰便剪成了数截,饶是西秦骑军的兵力其实并不在华军两支伏击部队之下,奈何军心已乱,根本无力与华军骑军相抗衡,死伤惨重之下,也自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是乱纷纷地拨马便往己方大营方向狂奔而去。“追!”
这一见宗罗睺所部要逃,万、文二将自是不肯放过,呼啸着便衔尾追杀个不休,直杀得西秦骑军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