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坏掉的东西了,就算是得了病,不得不喝苦药,郑德本也得加二两糖才能咽下去。 郑德本望着眼前这一瓢黑黄粥,别说喝,光是闻着他就反胃想吐。 疯了,这齐王疯了,怎么能让我吃这种东西! 但小命在这疯子的手上,他只得照做。 此刻他感受到了李祐的强权压迫,正如那昔日自己对田舍奴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哆嗦着,端起这瓢粥,仿佛在面对毒药一般。 他屏息,端起,猛地一嗦,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酸臭味直冲上了天灵盖。 如果只是苦涩酸臭味,这还不算什么。 糟糕的是有条虫卡在了嗓子,那奇异的触感,让他开始情不自禁的脑补虫子在嘴里爬。 他越想越觉得恶心,想吐,但这事关小命,他只得憋着,拼了老命的想要咽下去,以至于脸都憋发紫。 他坚持了三秒,愣是没咽下去,最后虫子从鼻子喷出,‘哇’的一声,仿佛开闸,全吐了出来。 这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这一举动看的所有官员都犯了恶心,很是不解——真的有那么难喝么? 李祐看的摇了摇头,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生死关头也咽不下去这苦,这人没救了。 吐完后,郑德本抹了脸上的污秽,他实在是喝不下去,早知道就换好一点的粮食了。 看着李祐那脸色,他磕头求饶。 “饶命,饶命啊,罪臣虽一时糊涂,但臣是陛下的臣子,怎能同那些贱民一般吃这些? “念在臣无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臣罪不至死啊。”
“殿下饶命啊!”
自己怎么也是个掌管万人的刺史,怎么能和那些下民一般吃这种东西? 而且我还是经过朝廷审核,经过李世民委任的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个皇子无权杀我。 这不说还好,一说会惹怒李世民,这更加坚定了李祐的杀心。 李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你自以为尊贵,便不将灾民当做人看,让他们吃下这腐败的麦粥。”
“可如今,本王只不过是让你吃下这麦粥,生死关头你却咽不下去。”
“你自己都咽不下去的东西,却让灾民吃!?”
“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父皇常说:“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避覆舟之祸,当均田天下,轻徭薄赋···” 说着,李祐顿了顿,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杀了你,父皇一定会嘉奖本王,以本王为表率!”
自己惹了郑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多半会气的暴跳如雷,还是会气的怒骂逆子呢? 想想李祐就觉得兴奋,李世民什么时候会召自己回京然后让自己挨训呢? 几位肥胖的官员低着头,脸上露出了惭愧和害怕。 昝君谟和梁猛飚按着郑德本,将目光投向了薛大鼎——长史,到底要不要杀啊? 一旁的薛大鼎似乎被这番发言给触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早年也是心怀济世安民的抱负,后来性子直爽得罪了不少人,性子变得圆滑,初心也早已忘却。 若不是殿下点醒,自己还想着郑家,想着陛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敢作为。 回想以往,真是愧对陛下,不过还好,还好殿下点醒了自己。 此刻,薛大鼎,雄心萌发,望向李祐的眼神充满了忠诚——臣一定会为殿下分忧的。 他双眼微眯,面色严肃,似乎觉醒了某些东西,再看向郑德本时,眼神充满了鄙夷。 “食君禄,当为君分忧,尔深的陛下恩宠,为一方刺史,本该勤政爱民,为民分忧。 可如今却用这等麦粮,赈济百姓,此等所为,上欺天君,下欺百姓,为圣人蒙羞,万民所不齿。 这等不忠,这般奸恶,当斩首以儆效尤。”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寂静,一众官员呆愣原地,脸色不断变幻。 明眼人都看得出,昝君谟和梁猛飚两个大汉是护卫,文人只有薛大鼎和权万纪,只是不知道谁是主事。 但现在一看,这薛大鼎才是主事人,权万纪是派来的监督,只是这权万纪为什么不阻止啊? 一众官员心中畏惧,不解,充满了疑惑。 他们哪里知道,权万纪巴不得这人被砍了。 因为这样自己才好向李世民谏言,才好脱离李祐身边,脱离这个火坑。 李祐给了个赞许的眼神,不错,这才是本王的肱骨大臣!! 郑德本一听主事的都要杀自己了,彻底的慌了神了。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家中还有万金,愿做赎金···” 李祐听这话,眼睛一亮,你家有万金?这么富? 真是糊涂,杀你了万金也是我的! 梁猛飚和昝君谟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苦色——完了完了,长史也跟着发疯了。 “这天下,正是因为有像你这般的人多了,百姓才民不聊生,拉下去,斩首吧!”
薛大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拉的远处去,以免惊吓了李祐。 得到李祐的命令,又有了薛大鼎的命令,两人只得遵命,架着郑德本走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而薛大鼎脸色十分的严肃,对着李祐说道:“殿下虽贵为皇子,可若是想做实事也要付出代价的。”
杀了这么大的官,他担心郑家的报复,更担心李世民的教训。 对于这个,李祐摆了摆手,说道:“长史放心,本王自有打算!”
只要郑家没有昏头,是不敢杀皇子的,除非他们有胆子敢面对李世民八十万大军。 不然他们顶多是在李世民耳边谏言,让李世民在把自己调回去,进行处罚。 正好自己可以提出去封地发展,想必李世民气头上,一定不会拒绝的。 李祐满脸笑容,打的一手好算盘。 见李祐这么自信,薛大鼎莫名的被感染,也不再担心这个问题。 “今日殿下所作所为,与往日截然不同,臣仿佛今日才与殿下相识。”
李祐一惊,,这可怎么解释呢? 却听,薛大鼎上下打量了李祐两眼,不知脑补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殿下莫不是开了窍,莫非皇子真有所不同······听闻陛下出生时有双龙戏耍在门前戏耍。”
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解释。 只能归咎于李家的血脉可能与众不同,李祐大抵是早熟的神童,因此行事非同一般。 李祐很是无语,这是什么迷信的脑补,双龙戏耍?不过还好这都不用自己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