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政宗神色阴晴不定,这真是一场令人心潮澎湃的演讲。 但这仍然无法说服他,他在荒芜的北极圈中度过了接近一生的时间,只为研究“龙”这种伟大的生物。他又花费二十多年的时间来执行邦达列夫留下的计划,辛苦地隐藏自己的欲望,只为继承白王的遗产。 现在他已经无比接近成功,就要成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伟大存在,他的计划是最完美的! 他当然知道白王的意志会苏醒,圣骸就是白王留下的寄生虫,被它寄生的东西虽然能够进化为龙类,但意识也被剥夺,只不过出让自己的身体帮助白王复活而已。 白王怎么会帮助人类呢?它是至高的龙王,人类在它眼中卑贱如尘土。 如果想要保留自己的意识进化为龙,就不能让它寄生在自己身上,要用另一个容器让圣骸寄生,然后和孕育中的白王换血。王的胎血具备最强的活性和最弱的毒性,那是万能的药。 这点已经在英雄齐格弗里德杀身上证实了。 根据蛇岐八家的考证,齐格弗里德杀死的并非是一头成年巨龙,而是尚未孵化的龙类胚胎,他用胎血补完了自己,进化为高阶混血种。 为此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容器。 说来这种办法人类历史上其实已经用到过了,这和当年的天花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方面,邦达列夫的天才不在自己之下。 “博士,你的天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你残留自人类的愚钝却也让我大失所望。”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那就让我再给你一个惊喜。”
“你真的觉得邦达列夫已经死了吗?”
“你觉得邦达列夫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消息呢?”
“无论是白王的秘密,还是王的胎血,都不是常人能知晓的。前者一直被蛇岐八家死死保护,连混血种中势力最大的秘党都不知道的消息,邦达列夫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更遑论后者。”
“知晓那些消失的历史的人,除了传承者外,还有见证者啊!”
“博士,邦达列夫正在等着你替他测试这项计划的可行性。”
这一次,橘政宗勃然变色。 …… …… “关于赫尔佐格的问题我已经弄明白了,但是还有个疑点……” 路明非坐在浴缸里和弟弟煲着电话,绘梨衣则在屋子里抱着大大的玩偶抱枕睡着了。 “在赫尔佐格的所有计划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邦达列夫・罗曼诺夫。”
“早期的赫尔佐格进行了大量的生物实验和人体实验来观察龙血的活性,他意外地找到了那具半死的古龙尸体,搜罗到一批混血种的孩子,但当初他的野心还只停留在利用龙族血统制造超级士兵这一步上,这种狂人在历史上并不罕见。直到他了解到白王圣骸的秘密。”
“他了解白王的秘密是通过那个到访黑天鹅港的邦达列夫,邦达列夫对龙族的了解远比他深刻,但邦达列夫又是从哪里学到这个知识的呢?”
“白王的秘密一直被蛇岐八家保存着,如果蛇岐八家没有外泄,那么这个秘密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路明非嚼着能量棒,含糊不清。 “很简单,也许传承这段历史的从来不单单是蛇岐八家一家势力,又或者……是那曾亲眼旁观过这段历史的见证者。”
“你觉得是哪一种?”
“哥哥,你是从未来溜达回来的开挂玩家,你不应该弄清一切了吗,为什么还要半夜打电话过来找我聊这种事。”
手机那端传来路鸣泽轻快好奇的嗓音。 路明非顿时语塞,仍是口吻含糊道:“那个啥,未来有段小放纵的日子,等我力挽狂澜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大局已定了。”
“哦!”
路鸣泽恍然大悟,“意思是等哥哥你上线的时候,剧情已经走到尾声了,哥哥你就抢了了人头?”
路明非严肃道:“怎么能叫抢人头呢?这叫正义爆杀!”
“邦达列夫·罗曼诺夫,我被困在黑天鹅的时候见到过,他是一名优秀的演员,优秀到胜过了赫尔佐格的地步。”
路鸣泽轻笑道, “我至今也没调查出他的真正身份,但想想就知道了,一个掌握着这等隐秘的家伙,他必然不是无根之水,他很有可能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势力,悠久到甚至了解白王的隐秘。那他为何要故意找上赫尔佐格呢?”
听到这里,路明非眯眼道:“因为皇血?”
“对,白王血裔其实都是白王为自己准备的食粮,而其中最强大的皇则是白王为自己准备的载体。当然,这里指的是古代的皇,放在现在,仅仅是皇血还不够,必须是超越皇血之上的鬼。”
“一般而言,混血种超过临界血限后就会堕落为死侍,理论上他们最终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极限,只差一步就能蜕变为纯血龙类。但实际上,受限于血统缺陷,他们无法完成理论的极限,除非是吞噬其他混血种的血肉,又或是吞食龙类的血清、血肉,才可能走到这一步。”
“龙族所谓的嗜血性,本身就是因为龙族可以通过吞噬同类的骨血,来强化自身的血统。”
“在这当中,皇特殊在可以超越临界血限仍保持自身意志的清醒。”
“但皇仍然不是纯血。”
“最初的皇或许堪比纯血,但随着一代代继承,皇血早就不复澄澈了,到了源稚生这一代还是属于基因工程的产物,他们较之正常的皇都有所不如,更别说相比古代的皇。”
“够资格成为白王宿主的人,必然是要接近古代的皇,如果皇不行了,那就靠鬼,皇血拥有者如果失控变为鬼的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纯血级。”
路明非眼帘微抬道:“你是说绘梨衣可以堪比纯血?”
“在‘权’的层面上她已经匹敌次代种,甚至更高了。连【审判】这种级别的言灵她都能随意释放,而你师兄连君焰都放不了几次就虚脱了。”
路鸣泽耸肩道,“她唯一要付出的就是生命力,以及身体时刻被龙血侵蚀,说起来简直就是一位燃烧生命战斗的女圣斗士。”
路明非侧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今夜的天空树依旧黯淡无光。 “那么邦达列夫是如何知道赫尔佐格手中有皇血的?”
“很简单,因为从一开始,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一个圈套,赫尔佐格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路鸣泽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发现那具龙类古尸,到建立起整个研究所,这一切都在邦达列夫所代表的势力的计划内。”
路明非皱眉道:“一切都在计划内?”
“对。”
“包括邦达列夫欲图杀死赫尔佐格?”
“这我就不确定了,我可没完全打入敌人内部,没法对这种细节了如指掌。不过我有两个猜测。”
“说来听听。”
“赫尔佐格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与其说是错误,不如说是意外,意外总是发生在最不适宜的时间,在他搜罗到的第一批混血种孩子中,有一个孩子是堪称禁忌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说的是你自己。”
路明非不由捂脸道,“可你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
“哦哦!最近帮小樱子改小说,改的我都有点魔怔了。”
电话那头的路鸣泽挠挠头道,“我也不确定邦达列夫一方有没有察觉到我,但如果邦达列夫背后站着的是长老会,那么就解释的通了,就像李雾月对待秘党得到的黑王骨血一样,他们深知命运是无法违背的,甚至于他们会很乐于看到我的归来。”
“说来真是惭愧,最初向他们灌输命运无法违背这一理念的人就是我们,可偏偏我和你却都对命运嗤之以鼻。”
路鸣泽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不,我还是信命的,我只是不信别人替我决定的命运。”
路明非挑眉道,“我当初为他们灌输的观念可不是命运无法违背,而是我的意志无法违背。”
“是是是,哥哥您就是命运滴化身,世界意志的贯彻者,统治尘世的唯一王座。”
小魔鬼殷勤地拍了拍哥哥的屁股。 路明非愕然道:“为什么听着这么中二?”
“男人至死都中二呀!”
路鸣泽唏嘘道,“最近帮小樱子看稿子,看的我也中二起来了。说起来罪恶王冠的剧本已经开始了,为表对嫂子的敬意,我还特意写了首歌作为片尾曲,名字叫《勿忘我》,哥哥你觉得如何?”
“你还会写歌?”
路明非诧异道,“我以为你发发微博就已经逆天了。”
“嗨呀看您说的!我不会我可以砸钱嘛!反正署名是我就好喽。”
“真资本家啊。”
“资本家总比暴君好吧?”
“停停停,你给我把话题扳回来,怎么扯着扯着就扯远了!”
“哦,哥哥你可能不知道,二十几年前赫尔佐格就已经快完成他的实验了,当年长老会尝试了上千年才达成的实验,在他手中不过几十年,他确实是个天才,而这项实验就是将龙族基因嵌入人类基因,制造混血种。”
路鸣泽轻声说道。 “这可能就是长老会决定杀死他的理由。又或者‘杀死他’这项行为本身也是取得赫尔佐格信任的一部分,我们亲爱的博士可是个很多疑的人。”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问道:“天鹅港的那条古龙是谁?”
“哎呀!说起那条古龙,有件事忘和你说了。”
“?”
“被人当成祭品沉入高天原的龙王的卵好像被你师兄取走了。”
“……哈?”
路明非猛然坐起身,“我没记错的话沉入高天原的龙王在卵内就侵蚀了整座列宁号,我师兄是怎么压制它的?”
“剑鞘剑鞘。”
路鸣泽漫不经心道,“你师兄神器在手,何愁一个小小卵。说来这枚卵就是海洋与水中掌握‘力’的存在,也就是当年在天鹅港下的古龙。”
“海洋与水?”
路明非语气古怪道,“那不是你养的宠物吗?”
“有件事要和你说下,青铜与火并不是第一位苏醒的四大君主,海洋与水才是,他们在一百多年前就被迫苏醒了,唤醒他们的人不怀好意,准备拿他们的卵去唤醒白王,四大君主中生命力最旺盛的就是这对兄妹,但显然他们失败了,凸守成功逃脱了,而小鸟游为了掩护前者被伤的很重,最后逃到了天鹅港,但最后还是被找到了,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我还是无法直视你为他们取的名字。”
“不是挺好听的嘛?为了缅怀这对兄妹我还特意收养了一对姐弟暹罗猫,以此提醒我没忘记他们。”
路鸣泽振振有词。 “我最近感觉……东京好像多了几股熟悉的气息。”
路明非望向窗外,喃喃说道。 暴雨降低了可视度,可在他眼中,这座城市的却依然清晰地如观掌纹。 言灵【血系结罗】,这是一种无伤的言灵,唯一的效果就是对于任何血统反应都很敏感,能够从庞大的人群里找到高血统浓度的目标。 原本这项言灵没什么用,日本其他不多,就是A级混血种多,数百上千名A级分散各地,以源氏重工聚集最多。 在日本这片土地上,随便冒出个死侍都是A级的,也只有蛇岐八家这样的武力才能镇压住这片土地,保证秘密不外泄。 秘党的监控范围是全世界,但全世界一年加起来的A级紧急事件,也没有蛇岐八家一个季度多。 “确实来了几个熟人,另外你师妹他们也到了。”
“师妹也到了?”
路明非震惊道,“不应该再过些时候的吗?她这个时间点来,不是只能在牛郎店找到师兄了吗?”
“嘛,你师妹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
路鸣泽砸吧砸吧嘴道,“跳脱是她的天性,你越让她晚点来,她越怀疑你背着她做见不得光的事,她当然要提前来捉奸了。”
“噢,我可怜的师兄——” “哥哥,你这该死的戏剧腔中我可没听出同情,只听出了满满的幸灾乐祸。”
“怎么会呢?我现在满心悲切,你让人盯着点,啥时候师妹找到高天原了,你就通知我,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店主了。”
路明非严肃道。 “好咧!对了,你啥时候回黑石官邸?”
“快了,你可以准备仪式了。”
“可若是诺顿不听话咋办?”
“那就再杀一次,杀到我的老唐回归为止。”
“嚯嚯嚯,真是残暴呢,不过这才是我的哥哥啊!”
“诺顿是罪臣,罪臣都该死,而老唐是我的朋友,我朋友很少,所以通常他们做错了事我也会原谅他们。他应该学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而不是像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