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洛波洛斯? 听到李雾月对其的称呼,恺撒脑海中随之浮现与这个名字相应的信息。 这个名字太有名了,就如奥丁这个名字一样,代表着一段神话。 它最具代表性的形象是衔尾蛇,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神话符号之一,各个神话中几乎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在恺撒熟知的隐秘历史中,混血种在对待它的态度上呈现分歧,有人认为它是大地与山之王,也有人认为它是青铜与火的象征,因为青铜与火掌握着炼金术的极致,而衔尾蛇也一度被认为炼金领域的魔术之王。 在不少炼金古籍中都曾留下这样的暗示—— 万物有始有终,循环往复,只要遵循天国的规条与数式,那逝去的终将以另一种姿态归来,自此方可实现世界的无限。 而现在,神话中的魔术之王真实站在他们的面前。 她既不是大地与山,也不是青铜与火。 从不多的交谈中,他们唯一可知的是这位魔术之王与李雾月是一个阵营的,并且他们似乎和长老会不和。 “你说……是你把他们挖了出来,当年夏之哀悼的幕后之人究竟是你,还是长老会?”
恺撒沉声道。 “无趣的问题,无论是我们还是长老会,都不想看到烦人的秘党继续崛起,恰逢秘党内部出现了分歧,顺水推舟而已。”
乌洛波洛斯转身,似要离去,轻笑着回答。 “你刚刚为何称呼我为……第二代恺撒?”
恺撒抬手似要喊住她,他隐约感觉到对方能解决他的很多疑惑,此刻下意识遵循心中的某个离奇猜测,脱口而出道,“你们是加图索家族的盟友?”
乌洛波洛斯抬起的脚步在半空微顿。 她回过头,轻声道:“世界循环往复,那逝去的终将归来,却往往是以另一种姿态,无论是你,还是那位被‘世界树’选中的楚先生,甚至包含了那位至尊,皆在其内。”
这件事还涉及到了楚子航? 恺撒心中愈发惊疑。 “我就不特意去见那位楚先生了,麻烦替我转告他,当年不列颠的红龙的结局,或可为他的前车之鉴。”
李雾月震动龙翼,狂风中他们慢慢升空,似要就此离去。 “绘梨衣!”
恺撒直接喊道,“试着留下他们!”
但绘梨衣没有出手,自从乌洛波洛斯出场后,她就眉宇凝重地紧紧盯着对方,察觉到弥漫在周围的诡异气息。 在最后,乌洛波洛斯回头看向绘梨衣,目光奇异道:“年轻的白王,你很敏锐,超出我的预料,看来你的‘进化’还在我预估的范围之外,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见此情形,恺撒虽然感到遗憾,却也知是当前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今夜没有绘梨衣在,卡塞尔恐怕就要被攻破了。 而今天的情况也让恺撒心中生出紧迫感,敌暗我明的处境实在太过棘手,如果再多几个像李雾月这等来去自由的龙王,那么对卡塞尔的威胁简直不可估量。 人类的常规科技武器对他们完全不起效,而战略性武器根本无法锁定他们。 “不列颠的红龙是亚瑟王吗?”
绘梨衣忽然问道。 恺撒心中一动,难道绘梨衣知道有关亚瑟王的信息? “对,不列颠的红龙就是亚瑟王。”
恺撒严肃道,“绘梨衣,路明非有告诉你和亚瑟王有关的信息吗?”
绘梨衣摇摇头,示意这和sakura无关,然后眼睛闪闪发亮道:“她也是混血种吗?真实的历史中她有遇到愿意保护她的男孩吗?”
恺撒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愕然道:“保护他的男孩?你是说圆桌骑士吗?”
“不是圆桌骑士。”
绘梨衣身上的白色龙鳞慢慢褪去,瞳孔中流淌的辉煌渐渐敛去,她认真道,“是喜欢并愿意保护她的男孩。”
恺撒沉默了一会,茫然道:“你确认不是女孩?亚瑟王不是男的吗?按照某些隐秘记载,他是标准的凯尔特人,一头红发和络腮胡子,人高马大,能抡起几百斤的铁剑。”
绘梨衣也目光疑惑:“怎么会呢,亚瑟王是女的呀,而且她十五岁拔出石中剑后就不再长高了,她是金发,头顶上还有一咎呆毛呢,那是王的象征。”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讲什么东西。 有童年和没童年之间出现了明显的代沟。 …… …… “什么情况这是?”
曼施坦因气喘吁吁地冲进中央控制室。 他才刚离开没一会,传遍整所学校的警钟声便让他反身往控制室跑。 “紧急情况。”
施耐德回头道,“不过暂时解除了。”
“解除?”
曼施坦因愕然,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不是你按错了,或者你在逗我玩?”
施耐德神色有些纠结,不过还是道:“等会报修单送到你桌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报修单?”
曼施坦因警惕道,“什么意思?”
“我刚和恺撒简单联络过了,他们遭遇了龙类入侵,双方爆发了战斗,目前战斗已经结束,龙类逃离……” “别开玩笑了,诺顿和康斯坦丁大闹卡塞尔是前年了!”
曼施坦因瞪圆了眼睛,渴望施耐德下一秒就哈哈大笑告诉他这是万圣节的笑话,但很显然施耐德身上就没有一个幽默细胞。 “很遗憾,不是玩笑。”
施耐德指向大屏幕道,“诺玛也检测到了有人在学院内使用了大型言灵,几乎掀起了一阵龙卷风。”
“言灵?”
曼施坦因悚然道,“我记得【戒律】没有关闭,对方是纯血龙类?初代种?恺撒他们有没有出事?”
“我询问过副校长了,暂时不确定是不是四大君主,但副校长断定对方不是初代种恐怕也差不多了。”
施耐德淡淡道,“另外,恺撒他们没出什么事,唯一的伤亡就是路过的伊莎贝尔受不了对方的龙威而昏过去了。”
曼施坦因倒吸一口气道:“见鬼,你是想告诉我他们成功击退了一头纯血龙类,并且自身毫发无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戒律】领域内他们甚至无法动用言灵!”
“很简单,因为上杉绘梨衣在。”
施耐德目光幽深道,“按照恺撒的描述,上杉绘梨衣爆发出了禁忌的言灵,强行击退了入侵的纯血龙类。”
曼施坦因一愣,随后满目震惊,这一消息对他的冲击丝毫不在时隔两年,纯血龙类再度入侵卡塞尔之下。 “现在看来,皇血并不是传闻,能突破【戒律】就证明她的血统还在副校长之上。”
施耐德低声道。 “上杉绘梨衣也是皇血?”
曼施坦因嘴角微抽道,“那就是说蛇岐八家的皇血是四位,而不是三位?!”
“可以这么说,这次校董会有好戏看了。”
施耐德轻声感慨道。 “好戏?”
曼施坦因想了想,恶狠狠瞪了眼似乎在期待一场闹剧的施耐德。 这哪里是一场好戏,分明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一场皇血与纯血龙类的战争,将直接证明皇血的可怕,这很有可能直接导致秘党内部出现两极分化,一者拥护皇血认为皇血将是他们打败龙族的秘密武器,二者坚决抵制,认为皇血是对神圣的《亚伯拉罕血统契》的玷污……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会有人对蛇岐八家提出反对?”
施耐德忽然问道,“不用多想,蛇岐八家如今的体量已经决定了秘党不可能对他们动武,另外有分歧是好事,这能让我们更容易分清谁是敌人,谁是盟友。”
曼施坦因惊悚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
施耐德看了眼时间,淡淡道,“有空给副校长打个电话,他好像有事找你。”
最后曼施坦因带着满腹猜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儿子,我记得你在为加图索家族工作?”
神经病欢快的声音刺痛了曼施坦因教授的神经。 一想到在他们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某位副校长还待在他的阁楼里喝着烈酒、观赏着动作片,曼施坦因没好气道: “我没有在为加图索家族工作,我是风纪委员会负责人,是他们拉拢的对象,也是负责调和加图索家族和学校管理层的中间人!”
“儿子,这些年你忍辱负重,委屈你了!”
副校长声音沉重道,“现在组织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曼施坦因当即拧紧了眉头,警惕道:“什么任务?”
“接下来将由你负责和加图索家族的对接,告诉他们,我很乐意捧恺撒成为昂热后的下一任秘党领袖。”
…… …… “……当时她就是这么说的。”
电话中,恺撒简单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楚子航。 “我明白了,你们有受伤吗?”
“没有,绘梨衣来的很及时,对方……不是她的对手。”
恺撒忍不住道,“你媳妇有信心和现在的绘梨衣较量吗?”
电话那头,楚子航瞥了眼浴室内哼着“我爱洗澡皮肤好好”的倩影,低声道:“别问。”
恺撒了然于胸,当即转移话题道:“你注意到了吗,你觉得乌洛波洛斯口中的‘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
对于楚子航手中的【遥远理想乡】,他还是有所耳闻,在之前的几次会谈中,楚子航点到即止的说过。 楚子航沉默了会,道:“亚瑟王的确和诺恩斯产生过交际,我不确定在我之前有没有其他被选中的人。”
恺撒凝重道:“你要小心,也许有蹊跷也说不定。”
“我知道。但没关系。”
楚子航轻声道,“我不知道亚瑟王是不是上一代被选中的人,但我知道,说这句话的乌洛波洛斯绝不是,祂甚至不了解诺恩斯代表的传承。”
“什么意思?”
“诺恩斯传承的力量根源是心灵之力,失去了外在的伪装,没有人可以欺骗自己的内心世界。”
楚子航望向窗外,轻声道。 他从未完全信任诺恩斯,这份不信任是觉得诺恩斯仍对他有所保留和隐瞒,而非是对诺恩斯选中他另有阴谋的猜忌。 在被【理想乡】认可接纳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诺恩斯或许对他有所保留,却绝不会害他。 “你们心心相印了?”
恺撒愕然道。 “……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楚子航嘴角抽搐道。 “哦哦。”
恺撒忽然一拍脑袋,低声道,“对了,你媳妇头顶是不是也有一咎额发?”
“嗯,他们好像管那一咎细发叫做呆毛。”
楚子航一想起那一咎无论怎么镇压,都会顽强不屈地翘起的细发,忍不住吐槽道。 “你帮我问问她,那是不是王的证明。”
恺撒严肃道。 楚子航:“……?”
…… …… 当路明非抵达埃及开罗,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下机后,他站在宽敞的国际机场内,接通了来自老大的电话,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 “乌洛波洛斯?”
路明非沉默了会,道,“我明白了,这段时间老大你就别乱跑了,有绘梨衣在学校,基本能保证学院内部的安全。另外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挂断电话后,路明非在通讯录中找到了标注“神父”的电话,先是试着拨通,结果一如既往的不在服务器内,转手把号码发给了老大。 收起手机后,路明非环顾四周,寻找接机的专员。 执行部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开罗是埃及首都,自然也有相应分部。 不过最近埃及的分部情况很糟糕,有多处分部从昨晚开始陆陆续续遭到了袭击,伤亡不大,对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显然不是一伙人。 就路明非刚刚浏览的最新消息显示,有一个最惨的分部刚送走一伙人,十分钟后又有一伙蒙面暴徒冲进了分部,之后长约半小时,短约五六分钟,都有人上门友好慰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伙人没下死手,出入必蒙面,小幅促进了埃及当地的丝袜产业。 而因为他们不想得罪死卡塞尔的态度,初步判断这些人都是不同势力的混血种,而不是龙类的组织。 路明非忽然盯住了一个身边有十几位保镖相随的年轻人。 不怪他,这家伙太招摇了,一身沙滩大裤衩踩着人字拖,十几位黑衣墨镜的保镖贴身相随,别提多有型了。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头顶有一缕细发昂扬翘首,在风中屹立不倒。 路明非目露疑惑,这家伙…… 好像是一头龙类? 这年头,龙族已经这么张扬了吗?还是说埃及已经沦为龙族掌控的地盘了? 不经意间,年轻人一个转头,似乎看到了站在机场中间的路明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感觉这小子的脚步突然猛地加快,然后又突然猛地放缓,继续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向前走去。 就是动作好像有些僵硬、 …… …… “尼索斯到了?他来找我做什么?”
艾德桥不解问道,他正在用早餐,就听到管家传来了尼索斯即将登门拜访的消息。 “尼索斯阁下最近在申请调回长老殿轮守。”
“轮守?这十年不是玛尔斯吗?”
艾德桥挑眉,“什么时候年轻人这么积极干活了?”
他放下汤勺,擦拭了嘴角,指关节轻轻敲打桌面,沉吟道:“那就见见吧,我也有些事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