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等人纷纷起身,都要随曹操同去。 曹操摇头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区区一个女子,谅能如何?我有二郎在,已是万无一失!兄弟们高坐宽饮,我弟兄去去便来。”
一众人只得落座,正要出门,鲁智深高声道:“武兄!”
曹操看去,已知他猜出来者身份,笑道:“师兄勿忧,我等男子汉心胸,如何容不得一个女娃?”
鲁智深咧嘴一笑,放心喝酒。 众人留在殿中,讲述些豪杰事务,且说且饮,唯有李师师,魂不守舍般频频往门外张望。 鲁智深看见,笑道:“嫂嫂莫非担忧哥哥?呵呵,他那兄弟二郎,何等豪杰?便是洒家,也未必便是对手,有他保护,纵然千军万马,哥哥也必无恙。”
李师师心中不安,强笑道:“多谢大师开解。”
鲁智深见她依旧不乐,心中一琢磨:啊哟,这个女子,乃是汴京名妓,新随我那武兄不久,见有女子指名道姓要见武兄,因此不安,这大概便是吃醋吧?我该如何开解开解她方好? 正自琢磨,忽然一伙喽啰,屁滚尿流闯进殿中,神色慌乱:“大事不好,那女子一箭险些射杀武大哥,幸得武二哥以身相代,挡下箭矢!”
哗啦啦——案几翻到一片,多少好汉惊立而起,七嘴八舌道:“啊呀!我大哥没事吧?”
“武二哥伤重否?”
那喽啰吓了一跳,连忙道:“武二哥伤了左臂,和大哥两个,一起去追那女子了。”
鲁智深吼道:“不料竟有如此变故!众兄弟,我等同去相助!”
一群人风风火火出殿,各自牵了马,乱哄哄奔下山去。 且说方才,曹操和武二郎兄弟两个,各自乘马,下得二龙山,却见山下空坦处,立着一匹白龙驹,上面一个少女,一身素白袍,披挂鱼鳞银光甲,头上一块红帕子扎住头发,手中拈一杆亮银梨花枪,相貌虽不算十分出色,一双眼睛却是灵秀照人,正是此前的旧相识,宗泽的孙女,“无影箭”宗允儿! 只是这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此刻却时如欲喷火,怒不可遏盯着曹操:“奸贼!调我祖翁去雁门关,是你的奸计对不对?”
曹操面现茫然之色:“姑娘,你说什么?武某区区一个县衙里混事的都头,岂有本事调动堂堂通判?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宗允儿见他不认,愈发怒道:“我祖翁一向做得文官,朝廷为何好好调他去边关做副将?你就算能瞒过我,难道能瞒过我祖翁么?他接到调令时便说,必然是你的手笔!”
曹操见她语气斩钉截铁,无奈笑道:“既然你认定了,我承不承认,还不是一样?说起来,令祖深通兵法,武艺不凡,又一向以忠君报国为念,得以去边关效力,想必正合他心意,这有什么不好?”
宗允儿气得嘴唇发抖:“祖翁……年近花甲,如何能受得边关苦楚?况且军中自有制度,我们这些儿孙想跟去照顾尽孝,也是不能,这一切,岂不都是拜你所赐!”
曹操笑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所想罢了。我要有那本领,何不自己去当个副将?何必便宜你祖父。”
宗允儿冷笑道:“哼,你便是想吞这几州之地,行那谋逆造反之举,岂肯去为国家出力?你的鬼心思,我祖翁早已看穿!罢了,当日是我宗允儿有眼无珠,引你去见了祖翁,如今我便要弥补过错,取你性命,为国家除一大患!”
说罢娇叱一声,一踢马镫,那白龙驹直冲过来,手中长枪舞转,当真要来取老曹性命。 武松在一旁看了,顿时大怒,喝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有我武二在此,安能让你伤我兄长?”
当即一催胯下黑马掠影,提起两杆大戟,将宗允儿拦在当途。 宗允儿喝道:“让开!不然你便是助纣为虐的恶人,本姑娘一并杀之。”
武松呵呵笑道:“小小的妞,好大的口!武二便站在此,你倒杀杀看。”
宗允儿一咬银牙,挺枪就刺,武松将大戟轻轻一磕,宗允儿惊呼一声,只觉一道大力沛莫能当,长枪几乎脱手。 武松将她震退数步,也不追击,冷笑道:“我兄长敬你祖父忠义,不愿侵害,故此任你胡闹,你却不可不识好歹!知机的,速速退去,若是不识抬举,哼,武二怜你是个女娘,这两柄戟要杀人,可不问男女!”
宗允儿怒道:“谁要你问来!”
一挟马腹,那白马腾地跳开一边,宗允儿趁机挺枪又刺。 她知道了武松有神力,便不敢蛮打硬干,将爷爷所传的枪法淋漓尽致使出,其招九虚一实,飘忽莫测,极尽变化灵巧之能事,胯下的那匹白马,亦如舞蹈般跳来跳去,人马相合,招出难测,若是旁人,当真不易招架。 武松见了亦不由点头,喝彩道:“好枪!你一个小妞,练到这般地步实属不易!武二若是仗着蛮力欺你,也不算好汉!”
他的武功,早已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大开大合固是所长,若论小巧细腻,也不输于世间任何人。 当下将两柄大戟舞开,钩、锁、拿、夺、牵、引、绊、别,找找精巧,便如两朵牡丹在手中绽放,华丽中隐含杀机,只战了七八合,宗允儿便觉长枪似乎陷入泥潭一般,每一下挥动,都要费她九牛二虎之力,不由心惊胆寒:“这大汉的武艺,如何高到这等地步?天下又有几人是他对手?”
微一松懈,武松两戟相互一锁,顿时卡死长枪,顺势往里一夺,宗允儿拿捏不住,当机立断撒了手,策马便逃。 她那匹白龙驹,实实是匹良驹,和主人知心同意,扭头逃跑时毫无一丝滞怠,瞬息间冲到数丈开外。 武松见多了骏马,却不曾见这般知晓人意的,不由赞道:“好匹宝马!”
却见宗允儿面沉如水,伸手取了那把龙筋为弦的朱弓在手,右手一抹箭囊,顺势拉满,对准曹操,冷喝道:“姓武的!我祖翁一生没看错过人,他说你必会惑乱天下,我今日便杀你为天下除害!”
说罢,右手一撒,弓弦振动。 曹操、武松俱是大惊,只因宗允儿的神情、动作绝非玩笑,那逼人而来的杀气,更是真实无虚,但是偏偏他们瞪大了眼,却看不见射出的箭在哪里! 武松双戟锁卡着宗允儿银枪,急切间运转不及,只凭着一霎那间对气机的感应,忽将左臂一伸,拦在曹操身前,噗嗤一声,小臂处皮开肉绽,血花四溅。 好个武二郎,真不愧筋骨如铁,胆魄似钢!左臂剧痛袭来,他恍若不觉,反而猛然将肌肉一紧,一声低吼,竟是硬生生将那不亚于强弩的一箭,夹在了自己的胳膊中。 曹操这一下方才看得清楚:武二郎小臂伤口对穿,鲜血汩汩而出,一时却不落地,仿佛悬在空气中一般左右延申,须臾,一支血红色的长箭现出形状! 兄弟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惊呼:“水晶箭!”
有分教:碧海滔滔蕴水晶,澄澈凝光色净明。怒射天伤无影箭,奔逐尘世有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