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浅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样,快步走上楼去。看着陆路一脸睡意朦胧,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心疼极了,一把将陆路抱在怀里。“妈妈在呢,宝宝,别怕。”
她轻声回应着,温柔地轻拂陆路的脸颊,替他抚去眼角的泪水。“妈——我看还是——”她望向面色铁青的沐雪梅,“我还是把陆路带回家吧,他可能不适应。”
“不……我不要,我,”他迷迷糊糊的,还没等沐雪梅说什么,急忙补充着,“我不回家,我要和妈妈在这里,一起等爸爸……”沐雪梅听罢,不适感加重,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能把叶清浅赶回家吧。“别麻烦了,今晚你就在这陪着孩子吧。”
沐雪梅无奈,只能命令着,“在景墨的房间吗……”叶清浅环顾着四周,光是这阴郁的装饰就让她不寒而栗,更不用说这阴森房间的主人是陆景墨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一晚,把房子烧了都有可能吧。“不然呢?”
沐雪梅的声音,如寒潭池水般散发着冰冷温度,叶清浅心生疑惧却也不敢反驳。夜凉如水。窗外雨声潺潺。叶清浅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她不知自己在害怕还是在期待。害怕陆景墨的突然降临最自己进行一番羞辱?还是期待他不在外面过夜呢?空气中静的只能听见陆路轻微的稚嫩的鼾声,还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叶清浅思绪混乱,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将亮,她才入睡。“叶小姐……叶小姐……”恍惚间,耳边有人在怯生生的呼喊自己。不知是不是幻觉,叶清浅翻了个身。“叶小姐……醒一醒,少爷回来了……”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似乎不是梦境。突然,她像触电一般,从床上坐起,正面对的,就是面无表情的陆景墨。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那漆黑无比的瞳孔清晰无比,射出骇人的冷冽,仿佛要吞噬人心,叶清浅急忙跳下床。“景——陆总,对不起,我——”她低着头,飘逸的秀发随意的盘在脑后,一边的黑框眼镜也还没有来得及带在脸上,只能慌张的低着头。陆景墨不悦的扫过藏在修身吊带裙下她的身体,那是她来不及换的礼服内衬,一字领的小裙子正好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肌白胜雪,糯米白牙咬着粉嫩的下唇。今天的她好像看上去竟有一点不一般?叶清浅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忙带上黑框眼镜,一把扯过衣架上的大衣。她侧过身的一瞬,傲人的曲线跃入陆景墨眼帘,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慌乱的将身子藏在厚实的大衣内,怯生生的抬起头。还是那副老样子。陆景墨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一夜未眠的他可能真是看花了眼,竟然错将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看成了另一个人?他目光平视前方,愤怒让他连床上的陆路都没有注意到,冷冽的声音绝地而起:“这一个屋子所有的东西,赶在今天日落之前,全部换掉。”
他鼻梁挺直,薄如蝉翼的嘴唇紧闭,锋利的剑眉下藏着锐利的锋芒,仆从纷纷点头,那一刻的气势让所有人忍不住俯首称臣。全部换掉。只因为自己睡了一夜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叶清浅望向那张雕刻版精致的脸,一瞬间感到万箭穿心般刺痛感。她分明感到那强烈的厌恶将自己的生吞活剥。陆景墨有洁癖,这众所周知,可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陆路的妈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啊!真的有这么不堪吗?她想哭,但是强忍着,尴尬地看着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仆从,一点点将身边的椅子桌子清理出去,自己一步步被逼在墙角,无处遁形。“阴谋没有成功啊,叶清浅,我真的佩服你脸皮的厚度,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玩味地看着他,目光如炬,厉声讽刺。“不,陆路昨天……”她嗫嚅着,一阵羞辱涌上心头。果然他又将自己想成千里送炮的贱货,明明身为父亲的他一夜未归,可是到头来受尽侮辱的怎么又是自己?她鼻腔一阵酸楚,不愿在解释什么,只是无奈的垂下了头。“爸爸回来啦……”床上的陆路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弄醒,撑起肉乎乎的身子,望着陆景墨。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陆景墨卸下了清冷的神色,严肃的脸上也绽放出久违的微笑,他径直走过去,越过叶清浅,将陆路抱在怀里。“路路醒了……想爸爸没有。”
他温柔的开口,微微低头用浅浅的胡茬摩擦陆路粉嫩的小脸,逗得他咯咯直笑。如果新娘是他心爱的女人,或许他可以成为一个很称职的父亲吧。叶清浅心想着,黯然的笑了。“我和妈妈——”陆路在陆景墨怀里,大声说着,目光投向叶清浅,“我们一直在等爸爸回来给我过生日呢!”
陆景墨听罢,狐疑的抬头,望着叶清浅那似乎有些红肿的双眸,和微微颤动的身体,他感到一丝内疚。不过他很快收回了那点不安,转而望着陆路。“抱歉路路,爸爸工作太忙了,竟然忘了给你过生日。”
他说着,深深地亲吻着陆路的额头,“你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陆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即定定地望着陆景墨:“我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我去海洋馆,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陆景墨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走出了房间:“好,等陆路的身体一好,爸爸妈妈立刻陪你去海洋馆,好吗?”
“好!”
说着,陆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爸爸老是说话不算话,你得和我拉勾,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父子二人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上空,屋内的叶清浅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