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巴掌印根根分明在叶清浅的脸颊上,鲜红而刺目。顾薇安嘴角隐现胜利者的微笑,口中却委屈的呜咽着,眼底满噙着泪水。胀痛,晕眩——无数的镁光灯举起,呼啦啦的闪烁着耀眼的光线,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似乎尖叫着顾薇安报复自己的快感,然而却刺痛过后却是麻木,彻骨的麻木。她本可以躲开这一巴掌,或者反手给她一巴掌。可到底是于心不忍,念她是个孕妇。“呵。”
叶清浅只是冷笑着,肤白胜雪,又白的透明,仿佛吹弹可破的瓷娃娃,嘴角紧抿成倔强的弧度。“如果打我一巴掌,能减轻你内心的负罪感,那么我深表荣幸。”
她一字一顿,清冷的视线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无数的摄像头。“恼羞成怒是会让人失去形象的,陆夫人。”
她环视着周围,“媒体面前,还是尽量把自己的形象维护好,才能更顺利地得到陆家的认可,不是吗?毕竟,豪门少奶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似乎已经体会到顾薇安在沐雪梅的盛怒下举步维艰的日子,这一席话说的轻巧,外人看来也没什么,可是顾薇安面颊却愈发的通红,好像窥探到她的生活一样。她怔在原地,千言万语的恶言都顿在喉间,如梗在喉,却只能紧紧攥着双拳,眼睁睁地看着叶清浅静静地走出自己的视线。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的,不是今天,也总有一天!她紧咬着嘴唇。手术室里,陆景墨依然昏迷。洁白的面孔。颀长的手指微微綣动。手术室的灯光剪影出他羽扇般浓密纤长的睫毛。脸上的绒毛在灯光下隐现出一点点光圈,迷离而神圣,宛若城堡中昏迷不醒的王子,带着生人勿近的高贵感,只有公主的亲吻才能换行的神秘。倏的,一丝光亮闪过,他漂亮的眉眼微蹙。……“景墨——抓住我!”
那声音越来越近,恍惚中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越陷越深,然而却无力,似乎有个黑暗的漩涡一点点将自己吞噬殆尽。他痛苦地拧着眉,呼吸也逐渐沉重。那束光,似乎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由远及近而来,慢慢拖住自己沉重的身子。他眼神聚焦着,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只能感觉到她炙热的体温在融化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眼底有看不清的忧伤,却在她降临的一瞬间化为纷繁的泡沫。天地幻化为狭小的光圈,五彩缤纷的泡沫将二人团团围住。他瞪大的眼,只因被唇间的温热而感动。晶莹的泪水变成钻石,凝结成他们之间爱的证明。一切都是那么幸福而完美,可是倏的,她抽离了指尖。他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怎么也抓不住那将要逝去的温暖。“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他暗哑,眼睁睁地看着那曼妙的身姿混沌在黑暗中,也无计可施。身体却被无数只手救了上去,眼前的一片光明之后是更加沉重的漆黑,他失去了那个最爱的人。……“别走!”
他再次呼唤。手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反握,与生俱来的抗拒令他眉头紧皱而呼吸急促。“景墨,我不走!”
剑利的叫声惊扰醒在梦魇中无法超脱出来的陆景墨,他混沌的睁开眼眸。顾薇安心急如焚的坐在自己面前,双手紧扣着自己。她还是那么浓妆艳抹,或许哪怕是丈夫的忌日,她也不会让自己失的一点体面。“出去。”
厌恶脱口而出,他甩开了那紧扣的燥热。“景墨,我担心死了……”她呜咽着,眼泪簌簌地滴落在他冰冷的胳膊上,似乎是故意而为之,他周身燃起了疏远的颤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孩子怎么办啊……呜呜呜……”她看似凄凉的哭泣声着实令陆景墨感到心烦。“别哭了!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
他额上青筋暴起,似乎一眼看出了她眼中的伪装,只是厌恶的撇过头去。她收住了哭泣,愤恨从眼神中一闪而过,却只能静静地呆着。空气中凝滞着燥热的气息,无数的光斑在病房中飞闪而过。良久的沉默后,她紧扣裙角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景墨,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她薄唇轻颤着,看着那抹倔强的青蓝色。“你以为你是什么。”
他喉结微动,下巴的胡茬依稀可见,显现着疲惫和慵懒,“我的女人?或者人人艳羡的陆夫人,对吗。”
“不……我宁可不当这个陆夫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在乎名分,我也不在乎任何荣华富贵。”
“呵——”他冷笑着,唇边的弧线刺眼而夺目,顾薇安感觉被冰封的恐惧,那笑容简直和叶清浅如出一辙。“而且,我也不在乎你有私生子……”她的声音微乎其微,然而却刺耳,惹得陆景墨腾的从病床上弹起来。“你有资格在乎吗?”
他暗哑着,瞳孔里燃烧着激烈的火焰,怒目而视,“你真把自己当成陆夫人了是吗?你给陆路当保姆都不配懂吗。”
他轻蔑而愠怒,顾薇安僵直了身子,任凭眼泪恣肆在脖颈处。“对不起,景墨你别那么大声,门外有记者的。”
她垂下头,“那你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要救叶繁星呢,你明明最怕水。”
她侧过身去,不敢直视那骇人的愠怒。“滚。”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爆发出波涛汹涌,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毁灭。她悻悻地走了,愤恨的怒火在转身的一刻体现在脸上。陆景墨望着窗外,眼神如清晨的海水一样清澈而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窗外的灯塔微微闪着暗光,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微不足道。苍茫的大海一望无际,然而他深深凝视着,似乎在寻找着那个多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子,总是在触碰的一瞬间销声匿迹。是你吗,宋初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