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内,阴森恐怖。只有墙角的一束微光投射在地面上。潮湿肮脏的地上泥泞不堪,偶尔还有老鼠和蟑螂来做客。角落里,一个身影颓然的坐着,她面无表情,脚腕上是被臭虫和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啃噬的痕迹,脸色苍白而没有活力。突然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咬着牙,却没有叫出声,只是狠命的将手一甩,长长的毒蝎子被甩到了墙面上。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手腕上的殷红,那日久弥增的伤口在她身上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更甚至,她感谢这样的生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暂时忘却心灵上的痛苦,在身体的疼痛中逐渐麻木不然。漆黑的眼珠是空洞的无神,伤口在簌簌的淌着鲜血,滴在潮湿隐晦的地板上,引来了更多黑暗中的猎食者。“三十六号——有人见你。”
监狱长打开暗窗,不耐烦的命令。“不见。”
她一如既往,那两个字几乎是从鼻腔中喷薄而出,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情绪,干脆背对着铁门。“顾薇安,这次你不去也得去,陆总强行要求的。“她听到那两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昏暗无神的眼眸中终于闪动了一丝活着的讯息,她慢慢回过头,竖起了耳朵,艰难的吞咽着吐沫。“你说谁?”
她有些哽咽着问,心中那片早已死去的地方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陆总!”
他不耐烦的打开牢房的大门,“快一点。”
“你……”她无神的眼神中又迸射出愤怒的火焰,“不要对我这么无理!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监狱长早已习惯了她的威胁,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甚至不屑于给她警告。沉重的脚步渐渐变得轻快,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她脏兮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等一下。”
在开门的一瞬,她站住了,拂去脸上的灰尘,轻拍了拍周身日积月累的尘土,透过玻璃窗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把这身囚衣换下来!碰的一声,门被打开,在开门的一瞬间,她终于见到了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直觉力,他总是会来救自己的。“景墨——”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她的嗓音凄楚而沙哑,全然没有往日的娇媚和甜美,手指还在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她打心眼里有些痛很监狱长的不通情达理。陆景墨倏的抬眼,眼神的怒意在看到她的瞬间升腾而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她端坐在探监室,凝视着陆景墨。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愈显的消瘦,锋利下巴的胡茬依稀可见,一片青青的颜色。他不再有精神,只是冷漠地坐在那,隔着冰冷的玻璃,顾薇安也微微产生一丝惧意。“把你害叶繁星那天的详细情况,说出来。”
他凝视着,冰冷的眼神里寒光剪影,目光肃杀。“你在说什么啊,景墨——”她依旧在装傻,“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当时我只是恰巧路过,什么都不清楚,再说了,叶繁星是自杀吧。”
“是吗。”
他怒遏着,“你以为你身上只背负着一条人命吗?你以为你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就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吗?”
他说着,一个老妇人从身后渐渐站起来,她的眼神里全是惊恐吓慌乱。四下里突然安静下来,顾薇安有些茫然不知所错。她有闪躲,可是怒意盖过了惊慌,她直视着那个怯生生的妇人,似乎在用言语让她滚蛋。陆景墨用余光一扫而过,甚至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鬼,他微笑起来,笑容在阴森的监狱中,如同一抹清冷的月光。“还要我多说什么吗?”
陆景墨低哑着,将手中的文件摊在桌面上。“她是谁?”
顾薇安故意装糊涂,甚至面无惧色地开始玩弄着手指。看来,陆景墨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今天来也无非有两点:1、找到叶繁星的消息。2、给自己定下死罪。“呵。”
他冷笑着,眼神肃杀,“要我把你和她的亲子鉴定结果给你吗?”
顾薇安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纷乱,眼神中的漠不关心渐渐被掩盖,她紧攥着自己的囚服,冰凉的手指微微打颤。她尖锐的牙齿紧咬着下唇,眼神中似乎还有一寸侥幸。“女儿,说实话吧,说了实话陆总还能救你一命!”
老妇人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她心疼顾薇安身上的每一寸伤痕,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送上黄泉。“你在胡说什么!”
她痴了一样站起来,声音沙哑而尖锐,如果不是隔着玻璃,她真想手刃了这个女人!“女儿,只要你把作案细节说清楚,陆总都答应了,他会让法院判你是自首,最多就是几十年的牢狱之灾,不会让你死的……”她哭喊着,哀求着,看着顾薇安巍然不动的样子,心急如焚,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就是这样一个农村的老母亲,她含辛茹苦的将顾薇安抚养长大,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帮顾薇安顶罪,可是现场并没有她的dna。“女儿,是我没有把你引导在正确的方向上,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为了让你认我这个妈而没有法律底线地帮助你,好在陆总愿意给咱们回头的机会,你就交代了吧!”
顾薇安殷红的眼珠里静静的,愤怒到极致的感情后是绝望,绝望的血液在脑海中奔腾又被压抑,她只能感到麻木。麻木的手指,麻木的心脏,甚至眼前也看不到什么人了。一片昏暗,地转天旋。“陆总,求求你,你说句话啊,你的话最管用了,安安是真的爱你,为了你,她不惜整成了你爱的人的样子,你说过会给她机会的,对吗——”她苦苦哀求着,可远远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言论,彻底将顾薇安推进万劫不复之地。“景墨。”
她莞尔一笑,神态宛若少女一样,凝视着求而不得的陆景墨,“你都没有亲过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那双眼睛死灰复燃版恳切,等待了良久,她的双目噙满了眼泪。一滴晶莹的泪珠悠然滑落,她丹唇微启。“叶清浅确实没有死,可是。”
她倏的站起身,“你永远别想知道她在哪了。”
她笑着,转而冲向身后的女警官。“碰——”一声刺耳的枪响震动在逼仄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