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阵阵轰鸣。眼前的男子神色颓然。深谙的眼底有炙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痛苦的神情穿过无数的人群,一丝一缕的宛若万任利剑,一一穿插在叶清浅的心上。乌压压的人群中,叶清浅仿佛听到了白玉辰在呼唤自己柳溪,可她在那一时间不想回应。男子僵硬在那里,高大挺拔的身躯却显得清瘦,精致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暗灰色。他僵硬在那里,宛若丹麦王子的雕像,樱花瓣的薄唇紧闭,又如同被人遗弃的冰雕。他想要奔上去,脚却像灌铅了一样沉重。眼底是愤怒,更是欣喜,是久别重逢的欢愉,是失而复得的愧疚。她惊怔着,想要离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死死的凝视着那个男子,她愕然的发现,那个称她为清浅的男子,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痛苦而执拗,以及害怕失去的惊惧。心像触电般地紧绷,手中的相机轰然落地,电流在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翻滚,刺的她心跳加剧。放大的瞳孔骤然紧收,他不顾一切的走上前去,想要抓住她,可在眨眼的瞬间,她离奇地消失了。“叶清浅!你在哪!”
他使劲全身力气呼唤,一旁的人群纷纷投来厌恶的侧目,他也顾不得君子之礼,那种让爱人溜走的感觉再也不想有!“爸爸——”一旁的陆路看到了他惊恐的神情,也变得害怕起来,微扯动着他遏衣角,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抱起陆路。“对不起,宝宝——”他淡绿色的眼眸中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阵莫名的失落感令他嗓音沙哑无比。难道是错觉吗?他摇了摇头,不可能,那熟悉的脸孔分明是叶清浅,还有那一如既往清冷的眼神,他怎么会认错!心底如寒潭水池般在这一刻冻结,指骨发白而僵硬,他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却一无所获。“叶清浅女士——叶清浅女士——听到广播后请前往候客室,您的先生和孩子在等你——”中英文反复播报着这一条消息,陆景墨心态炸裂,却只能焦急的等待。另一边,白玉辰早就将叶清浅带离了现场。“哎——突然有粉丝认出我来了,咱们明天再来吧。”
白玉辰坐在车厢内,心惊肉跳的解释着。他不安的望着那张略显煞白的脸,十指相扣地握着叶清浅。她只是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良久,都没有做声。他漆黑的瞳孔幽深无比,清晰可见,隐现的不安像深不见底的枯井,似乎在掩盖着什么,吞噬着什么。“清浅——”她唇瓣微启,嗫嚅着,声音极微却像炸弹一样在白玉辰心底爆炸开来。“什么?”
他艰难地吞咽着吐沫,本来仅仅是想带着叶清浅无所顾忌的出去散心,却没料到陆景墨竟然追到了这里,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手中还牵着一个孩子?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些不好的念头,但很快,他打消了自己愚蠢的设想。昏黄的车灯照耀着叶清浅精致的面容,她肤白胜雪,比雪更加透亮,灯光下,可以看到她鼻尖隐现的点点汗渍。羽扇般纤长乌黑的睫毛在轻颤着,投射在肩膀上。他感受到她愈发紧张的神经,冰冷的手指僵硬的蜷曲着,良久都缄默不言。“溪溪——”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叶清浅的记忆在这一刻恢复。“嗯”她倏的回头,正对那惶恐不安的目光。“你没事吧。”
他试探的,手指的力量变得强烈。“没事。”
她轻轻回应,眼里是渐渐失望的漠然。心底的那阵激烈的触电感依然奔腾着,耳膜轰轰作响,她无法忘记那四目相对后的触动和震慑,心底沉睡的一部分似乎被唤醒。但她没有办法将这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心中那些猛烈的情绪只能在奔腾之后而彻底被掩埋。“那我们就小心点吧,海洋馆我不看也没关系的。”
她浅浅微笑,心却浮起无法言语的怅然若失。,忽然,她慌忙的翻动着皮包。“完了。”
她呼吸急促,不断摸索着后座,“相机不见了——刚才可能不小心丢在海洋馆了——”她一片错愕,急忙要下车。“你等下我吧,你的粉丝不认识我,我进去拿一下。”
“不用了。”
他紧紧按着她的手,眼神坚定,“丢了就丢了,我不在乎,而且——粉丝都认识你的,你是我官宣的女朋友。”
他的眼波流转,执拗的抓这叶清浅的手骨,直铬的她闷哼出来才放开。车子行驶在一片蜿蜒的林荫道上,叶清浅紧闭着眼,即使开着暖风,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冰冷,只能裹紧了外套,“很冷吗?”
白玉辰靠近了她,手臂紧紧的搂着她,宠溺而心疼的眼神在她单薄的身体游离着。“还好了。”
她轻喃着,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以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树上的叶子在冷风的吹拂下呼啦作响,车轮碾过后,有细细碎碎的声响。此时,陆景墨依旧等待在海洋馆的候客室内。怀中的陆路睡的很香,手中紧攥着一个有些破碎的相机。镜头上已经浮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向四周扩散开来。他企图打开相机,却没有办法。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这里就要关门了,可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亚特兰大市范围可想而知,如果今天在这里错过了,再见又是何年何月呢?“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海洋馆的z国员工礼貌的声明,“馆内我们都查看过了,确实没雨你说的照片上的女子,所以您还是回去吧。”
怀里的陆路突然骤紧了眉头,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陆景墨心中一阵自责。“好的,抱歉,打扰你们了。”
他轻垂着头,又举起手中的照相机,“这个相机,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先生。”
这似乎是和她有关的最后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