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约而至。陆家上下都投入到了婚礼的紧张筹备工作中,所有人都洋溢着欢天喜地的面孔。一夜的相处,虽然没有使得双方关系有任何进展,可陆景墨似乎没有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排斥了,尽管他还是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已是正午,作为新娘,叶清浅早已漱好了妆发。虽是媒妁之言,可阴差阳错的,自己也终于要嫁给自己最想嫁的人,她恍惚的笑着,眼神中有清澈的光芒。“不好了。”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正在梳妆的沐雪梅腾的一下从梳妆台前坐起来,她的太阳穴急骤的跳动着,眼神中闪烁着惊诧。“夫人,婚礼还有十分钟进行,陆少——”仆从唯唯诺诺,紧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的攥紧了衣角。“说啊!”
她干脆站起身,目光直逼,恣肆着泠冽的冷光,“景墨他怎么了?半个小时前我还见到他!”
“是,夫人,对不起——”仆从不敢直视沐雪梅凶恶的眼神,语气中都夹杂着哭腔,“我不知道,少爷说想要喝一杯咖啡,我这五分钟的功夫……”“啪——”沐雪梅气急败坏,一掌掀翻了她手中还余温未散的咖啡,洁白的裙底瞬间被那褐色污染。“我要你们这般没用的废物干什么!”
她转而咒骂着泪如雨下的仆从,“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让叶清浅不要去前台丢人现眼了!”
仆从战战兢兢,慌乱的跑出去,可是一切都晚了。叶清浅身穿着洁白的婚纱,她的额前已经披着洁白的纱,曼妙的身姿在端庄又性感的抹胸婚纱的衬托下,更见妖娆。小小的花童在身后提起长长的拖地纱裙,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偶在神圣的教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这美得不可方物的人的身上,仿佛童话故事中的仙女,就这样临幸人间,播撒着幸福的种子。憧憬的、艳羡的、祝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叶清浅无法形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虽然自己对陆景墨只是童年时期以及单人视角的印象,可是她确定自己就是爱上了这样一个人,无法自拔的痴迷和狂热。婚纱笼罩着她的眼帘,她垂着头,带着未嫁少女最初的娇羞,徐徐在教堂中,她于恍惚中似乎嗅到了陆景墨的味道,幸福就近在咫尺的距离。颀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在轻飘飘的颤抖着晶莹,她羞涩的垂下头去,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微微泛起银色的光芒。高跟鞋的清脆声在地面摩擦,所有人仿佛行注目礼一样,紧紧追随着这美好的身影。她的手心已经濡湿了,紧握着花束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她走到了教堂的尽头。“新郎不见了!”
随着大门轰然打开,一阵急促的大叫打破了人们关于王子和公主美好的幻想。婚礼进行曲尴尬地停滞了,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射到那个声音的方向。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叶清浅感觉耳膜轰鸣。她幻想过无数个和他结婚的日子,从小到大,可是没想到真正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却是这样凄惨。拿着花束的手指僵硬地蜷曲着,那颗澄澈的心仿佛在一瞬间从身体抽离出来,血淋淋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花束轰然坠地,玫瑰的花瓣七零八落在大理石的洁白地面上,鲜艳的红色仿佛血液一样晕染着,空气肃杀。她最终还是争气地没有哭出声,怔了一会,还是鼓起了勇气,在那些羡慕转为无比同情的众目睽睽之下,保持着骄傲的公主姿态,离开了教堂。她的下巴扬的极高,精致的下颌线轻轻将面前的薄纱顶起,深邃的鹿眼浮上一层氤氲。“只要把头抬得够高,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那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回旋,漂浮。谁能想到,当初这样安慰自己的人,竟是如今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她淡粉色的薄唇如飘落而下的樱花,粉嫩的闪烁着星光点点,她轻咬着下唇,终于来到了了无人烟的树林中。心中的那道防线在这一刻突然崩塌,丛林外,是不断路过的行人,她生怕被人发现,只是无声的哽咽。虽是初春,可气温还是很低,肤白胜雪的双肩裸露在外,清透的皮肤上浮起一阵寒意。雪白的婚纱倾泻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裙摆上已沾满了泥泞,她忍住哭声,只是任凭着眼泪顺着细嫩光滑的脸颊,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已是夕阳西下,远处,隐约站着一个人悲怆的身影。她不知怎样回家,这一身打扮也不知该回到哪里去,正在纠结时,一个绅士徐徐走来。“请问是叶清浅小姐吗?”
他礼貌的询问,“我是教堂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在找你,您先换上这身衣服吧,毕竟您现在这样也不好出去。”
他的余光似有若无的撇向丛林的一角,直到叶清浅慌乱的擦掉眼泪,接过衣服,那个身影才默默地离开。……“你没事吧。”
周语关心的将冰毛巾敷在叶清浅滚烫的额头。宿舍内,叶清浅高烧不退,已经快要放寒假了,可是她不想回到陆家,周语如果不是突然回来取东西,叶清浅怕是又要自己熬过去。“大冬天的你说你就穿个婚纱拍什么写真啊,我真是搞不懂你。”
她一边咒骂一边心疼的扭动着药瓶,尽管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没有拆穿,只是慢慢扶起她的身体。豆大的汗水顺着叶清浅苍白的脸簌簌落下,她感到喉管仿佛被烈火腐蚀过一般,辛辣生疼,所有的药片都无法吞咽。“你这样不行啊。”
眼看着叶清浅的神色越来越憔悴,周语心急如焚,“陆家人都干什么吃的,把你收养了,又不好好照顾你,你都成这样了,总得来个人吧!”
说着,她突然想起陆景墨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之前和自己社团合作的时候留过电话。“你等着,我这就联系陆景墨。”
“别——”叶清浅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艰难地挣扎,“不要打扰他。”
声音沙哑而模糊,最终,她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沉沉睡去。